('第30章 嘉玉在天牢中呆了七日, 每日都有干净的膳食和温暖的被褥,可心中却忐忑不安。短短七日下来, 她的脸瘦了圈,鹅蛋脸变成瓜子小脸,不仅是她瘦了,周氏和沈夫人也清减了。不过她们因太子那番话,精神还不错。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再无消息传来, 她们渐渐不安起来, 威远侯府罪名不小,若是太子殿下不能说服陛下开恩, 那又该如何。就这样煎熬到了第七日, 狱头打开了她们的牢房道:“陛下宽容, 念尔等皆为妇孺弱小, 将其押回威远侯府, 静候处置。”几人闻言一喜。罪行并未免除, 但能让他们回到侯府之中, 不继续住在昏暗阴森的天牢里, 已是件极好的事情。嘉玉扶着沈夫人站起身来,对狱头问道:“那威远侯沈其安可被押回侯府看管?”狱头的态度尚算不错:“不曾, 只你们几位。”嘉玉再问:“那侯府的仆从呢?”“他们自然继续待在天牢中。”三人对视几眼, 她们能暂时离开总比所有人都继续关押在天牢中要好。只是等他们被遣回威远侯府看管时,没有奴仆,只能自己动手收拾房间打扫。她们几个出生大家, 从不曾干过这等事,可今日的情况,能回到侯府已是陛下开恩,自不可能诸多要求,反正一家人在平平安安,干些活儿无妨。唯一难的就是饭食,沈夫人周氏嘉玉都不曾做过饭。于他们而言,亲手做的食物不外乎是有丫头烧火和厨娘准备好材料的情况下,翻翻锅铲,这算是他们亲手做的了。如今这样,却是没有一个人会的。不过没等她们想出如何解决午膳,奉命监管她们的兵卒拎着食盒进来了:“午膳。”话毕,他不多停留,径自离开了。嘉玉松了口气,她不盼望食盒里的东西如何美味珍贵,只要和天牢里的牢饭差不离,那就比她们随便一个人做出的要好上数倍。只是等食盒打开,嘉玉不由惊了惊,菜品算不得贵重,但每样却也是精心烹饪,适合养人的补食。更重要的是,其中的菜色还有两样是她喜欢的。沈夫人看见那菜,下意识看向嘉玉,然后又想到了太子。只有周氏没迟疑,分了碗筷让大家坐下。嘉玉和周氏看到菜色时都怀疑是太子让人准备的,不过并不能下定论,直到接下来几日,每日的膳食都有两道嘉玉喜欢的,两人才敢确定。不过和嘉玉心生感激不同,沈夫人那股怀疑愈发强烈,太子素来稳重可靠,想照顾她们请人送膳她除了感激也不会怀疑太子对嘉玉的感情。可如今顿顿都是嘉玉喜欢,底下人不知晓嘉玉喜欢吃什么,唯一可能知道的就只有太子,这能说明什么?说明每餐膳食都是殿下亲自点的。有对普通表妹照顾的如此周到的表兄吗?沈夫人数次欲言又止,先不说太子已立太子妃,只说嘉玉曾嫁平王世子,平王世子是殿下血缘上的亲兄长,嘉玉和太子之间就不可能。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这件事,还是一切等沈家诸事尘埃落定。陛下对威远侯府的处罚是在五日后出来的。那日,嘉玉她们听见前院有剧烈的脚步声。“今威远侯沈其安包庇罪首,不敬君主,纵奴行凶,为祸一方,乃无忠无德之辈,但念及祖上于社稷有功,今贬其为庶民,没其家产。”沈其安满脸颓色的对嘉玉她们重复完宣旨太监所言,捂着脸当即跪地,对沈夫人苦笑道:“娘,祖宗基业全毁在了儿子手中。”沈夫人听了这个消息,身体发软,不过她前几日都想到抄家灭门了,如今儿女好生生的陪在她身边,只是没了爵位,人都还在的。想到这儿,她打起精神道:“此事也不能全怪你。”嘉玉也劝道:“大哥,如今我们全家人都在一起,人没事就好。”“可是……普通庶民和侯府间岂能同日而语。”沈其安失魂落魄道。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可事已至此,难不成还能请陛下收回成命,他们只能接受,接受庶民的新身份,开始过普通人的生活。想到这儿,嘉玉道:“大哥,我们总要向前看的。”如今爵位没了就没了,若是大哥因此一蹶不振,才更麻烦。旁边的侍卫统领见了,凛声道:“威远侯府是圣祖赏赐的侯府宅邸,如今需各位尽快搬离。”沈其安听了这话,脸色再变。嘉玉知道沈其安心中难受,劝了几句,见他魂不守舍的愣着,像一尊沉默的石雕。她心中又急又气:“大哥如今是家中唯一的男子,如今不想着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还指望娘亲来照顾你吗?”沈夫人听了,于心不忍,拽了拽嘉玉的胳膊。侍卫统领抱臂望着他们:“各位,如今此宅已不是威远侯府,再不走别怪本官不客气。”沈夫人脸色煞白:“我们去收拾行李,马上就走。”刚迈一步,冰冷的雁翅刀横在沈夫人腰前:“没其家产,如今一切都是陛下的,不知沈夫人还要收拾什么?”沈夫人启了启唇,还欲再说,侍卫统领冷声道:“若继续纠缠,本官可要派人搜身,你们身上的东西都不一定能保住了。”嘉玉闻言,把沈夫人拉了回来,她们每人身上都有几件价值不菲的首饰,若是搜身,可真是最后的防身银子都没了。“娘,我们走吧。”嘉玉低下头。沈夫人擦了擦眼泪:“走,我们走。”周氏闻言,抱紧了怀中的襁褓。嘉玉走了半步,回头发现沈其安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停下脚步道:“大哥,没了爵位,你还有有我们。”听了这话,沈其安的眼珠微微一动,他转过头,目光落在他们几人身上,眼神悲切,片刻之后,他沉默的跟了上来。踏出侯府大门时,嘉玉忍不住回头,她望了眼鎏金的黑木大匾上金钩铁划的威远侯府。沈夫人垂着头:“别看了。”周氏强忍着情绪,到了此时,终是忍不住了,她带着泣音道:“夫君,是我害了你。”沈其安僵硬的摆摆头:“是我之过,和你无关。”他伸手接过周氏怀中的麒儿,麒儿不过两三个月大,不知事,眯着眼睛笑的正欢心,他默了默道:“我们走吧。”威远侯府所在位置是京都的贵胄圈儿,户户寒门深墙,不见鼎沸人声。沈家人也没说话,花了半个时辰,他们走出这块区域,走出贵胄圈儿,往来鳞次栉比,流水马龙。“娘,我身上还有些银子,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嘉玉道。沈夫人愕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带的银子?”嘉玉笑了下,她想过陛下抄家什么,以防万一,就将她房里所有的银票都带在了身上,数额不多,但也有五百两,没想到真的应验了。五百两银子对曾经的沈夫人来讲,不过是一副头面的价格,现在知道有五百两,眼泪止不住下流:“那好,首饰先别卖了,我们找个地方歇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