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坦白讲，我就是想借这次机会和大家再聚一次，在气氛好一点的地方吃点东西聊聊天。rdquo桑阳夏微微一顿，声音轻了，ldquo我的病也没得治了，这场婚礼是对我和他感情的一个交代吧。rdquo谈和风重重搁下叉子，叉碟碰撞出脆响，面色不悦。桑阳夏叹了口气，想顺一顺谈和风的头发，却一把摸到了他脸上。谈和风皱着眉，抓住桑阳夏的手放到了自己头顶。ldquo失陪一下，我去拿点资料。rdquo余鱻明白他们现在需要点私人空间。他回来时二人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俩人在桌下松松牵着对方的手。ldquo那么能分享下你们的恋爱故事吗？或是比较深刻的经历。rdquo余鱻继续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对于设计和策划来说，最怕的就是客户说：ldquo没什么想法rdquo。其实人们并非没有想法，只是欲望和诉求埋藏在大脑深处，像是未破土的小苗。余鱻要做的就是浇点水，引小苗冒尖。询问恋爱经历是非常基础的做法，其中任何闪光点都能作为设计参考。桑阳夏往盘子戳了几下都扑了个空，这才发现蛋糕被吃完了：ldquo我们俩啊，是四年前相亲认识的。rdquoldquo那时候在网上看了篇真实相亲记录连载，精彩得像小说似的。当事人连载完就结婚了，帖子大火，里面的介绍人也红了。rdquoldquo后来那名介绍人做婚介生意，我朋友报名了。我陪朋友去相亲，小谈正好是我朋友的相亲对象helliphellip他们没看对眼，我倒是对他来电了。为了追他，最后我也变成了那名老板的客户。rdquo桑阳夏回忆着。古怪的是，他的笑容有点伤感。谈和风突然道：ldquo抱歉，我再去趟洗手间。rdquo然后逃似的奔厕所了。桑阳夏若有所思地瞧着桌面，双眼无神地向前探了探手：ldquo余老师，能麻烦你递一下谈和风的咖啡给我吗？谢谢。rdquoldquo请。rdquo他优雅地喝了口咖啡，谈和风远去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ldquo总之后来我们在一起了。rdquo重新开口后，他竟将相亲过程一笔带过，还补了句奇怪的话，ldquo余老师，婚礼设计不用参考那段相亲，我就不提了。rdquo余鱻下意识在电脑上敲了个问号。为什么这么说？他们通过这段经历相识相恋，现在竟认为没有一件事值得提起吗？第18章 布伦海姆花束桑阳夏：ldquo我更想说的是车祸之后的事。我失明了，因为作画困难低迷了一年，我看不见线条，看不见色彩，每次提笔我大脑一片混乱。rdquoldquo我曾以为自己再也不能画画了，直到某一晚，谈和风突然说带我去散心helliphelliprdquo他将往事娓娓道来。那是个热得异常的夏夜，谈和风晚饭后突然问他：ldquo我找到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你应该会喜欢，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rdquo桑阳夏拒绝了，讥讽道：ldquo有什么好去的？我看得见夜景？rdquoldquo不是看夜景，我想带你体验点别的。rdquo谈和风温和恳切地说。ldquo我说不去就是不去。rdquoldquo你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我的提议你却从不考虑，哪有这样的？好，明天我不做你要求的寿喜锅了，我做我爱吃的牛扒。rdquoldquo不做就不做，反正你做饭很难吃。rdquo他那段时间消极低沉，情绪暴躁。他曾经酷爱写生，可如今看不见，便觉得世界的一切美好都与他无关。碎碎叨叨地低声抱怨着，他身体突然腾空了。谈和风将他抱起来，撒腿往外奔，出门后还杀了个回马枪，手忙脚乱地收拾起画具就跑。谈和风并不高大，此时粗喘着气，抱着桑阳夏的手在抖，手掌比夏夜里的蛙叫还要热一点，大手紧紧地贴着他的皮肤。在他怀里，桑阳夏看不见，不知道他们要往哪去，却一点也不恐惧。他甚至感到一点轻微的幸福。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ldquo随你便吧。rdquo被抱着跑了一阵，桑阳夏自暴自弃道，ldquo你就去荒野抛尸吧。rdquo谈和风突然把他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牵着他的手，怕他跌。ldquohelliphelliprdquo桑阳夏，ldquo你真的要抛尸啊？rdquoldquo我helliphellip休息一会helliphellip你好重。rdquoldquo算了，我自己走吧。rdquo谈和风带他到了一小山坡，也不知道他怎么发现这犄角旮旯地的。那里很黑，他开了手电才安全把桑阳夏带到一块较平缓的地方。桑阳夏终于能屁股着地，脚上还勾着拖鞋。桑阳夏没问这里是什么样子的。自从他看不见，他就失去了这种好奇心。谈和风主动描述了下：ldquo这里很暗，灰蒙蒙的，但不是全黑，星星是很小的光点，偶尔闪一闪，很模糊。rdquo桑阳夏沉默了。他所描述的景象，和与自己失明后ldquo看rdquo到的东西有点相似。桑阳夏有光感，眼前并不是像幕布一样纯黑的，而是像雾一样朦胧昏暗。谈和风轻声：ldquo现在我与你感受到的东西更加类似了吗？rdquoldquo没有，谁也不会有。rdquo桑阳夏冷声道。ldquo对不起。rdquo城市里光污染严重，晚上哪里好像都灯火辉煌，少有地方能像此处黑暗僻静。谈和风带他到这里，也着实有心了。明白他这句话的潜台词是ldquo我陪你rdquo，桑阳夏眼眶有点热，淡淡道：ldquo既然什么都看不到，那来这做什么？rdquoldquo不，阳夏，你闻。rdquo谈和风，ldquo你闻到了什么？我闻到这里的风特别咸，像加了一公斤盐。rdquo桑阳夏骂了声傻瓜，嘴角微微上扬。一阵风吹过，除了二人身上的气味，夏夜之味钻入鼻中。要在大片树木气味中闻到其它味道对香水而言并不难。空气里有腥而青的雨意，还有害羞小露珠的气息，洗得微尘味都淡了。桑阳夏想，是刚下过毛毛雨吗？桂花香轻轻巧巧地散落下来，气味浓郁。这里是有棵桂花树吧？他下意识用手指寻找着地上的花瓣。他还闻到了牵牛花的味道，但是淡而恶心，似乎要腐败了。与其相依偎的是麻绳粗糙的气息，还有湿木头的隐隐霉味。风吹过时，那味道摇摇晃晃。ldquo雨？桂花？牵牛花？秋千？rdquo桑阳夏问。谈和风也没说他有没有猜对，转而问：ldquo那如果它是一幅画，会是什么样的？rdquo桑阳夏静思片刻：ldquo你刚才拿了画具对吧？rdquo谈和风二话不说把东西理了出来。桑阳夏摸索着，闻着这里的味道画了起来。他全神贯注画了很久，谈和风一直在身边没有说什么，后来倚着他睡着了，连市里活动放烟火声都没吵醒他。他的脑袋一点点塌在桑阳夏肩上，心上，他感觉自己的心酥痒而微疼。桑阳夏笑着把沉睡的谈和风画了进去。从夜晚到清晨，他发现此处的味道随时间推移也发生了变化。自己所ldquo看rdquo到的一切都落在画纸上。过程艰难而缓慢，而此时他却不再动摇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