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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室中央的玉石桌上,摆着一座檀木古筝,郢仁在古筝前坐定,轻轻弹奏起来。“不过?”欧阳追问。古筝里流出的曲调,比宫乐手演奏的更婉转动听。“朕确实相中了一个人。”郢仁指法一变,古筝迸出一段深沉而激昂的旋律,欧阳的眼前顿时浮现出逶迤山峦,藤蔓遍野,苍鹰在天际翱翔。欧阳一时间惊讶得无语,皇上的说的可是意从心生的“相中”二字,而非视觉上的“看上”,且从铿锵琴声听来,这份情愫已如燎原之火般热烈!“皇上……”等欧阳反应过来,想问到底是何方女子时,守候在舱外的太监瑞德进来通报,皇太后和荣贵妃前来面圣。欧阳放眼窗外,一艘船型较小的画舫,已停在十步开外的湖面上,两位雍容华贵的女人,执手立在彩凤船头。穿著金围帔,年纪稍大的是皇太后,紫纱长裙,头戴金钗的美艳少妇,则是后宫里最得宠的妃子——荣贵妃。“摆驾迎接太后。”郢仁起身道。欧阳看着这具有稀世俊美,又威武凌人的年轻帝王,忽然觉得,往后的日子恐有波澜啊。为感谢圣上对奕族的恩典,杰娅从朝殿上回到西宫厢房后,立即搜罗出从家乡带来的绘画工具,她一边琢磨着如何尽快修复羊皮卷,一边却抑制不住地想再见皇上一面。“角枭哥,我觉得皇上对奕族厚礼相待,全靠阿玛提议进贡疆域羊皮卷。”杰娅笑道:“要是族人知道靖国皇帝这么欣赏奕族手艺,一定高兴极了。”“嗯。”角枭心不在焉地应道,手心轻摩擦着红木台面,直至整个手掌都泛红了还不停止。“你的手被蚊咬了吗?我给你上点药水。”杰娅见了,关切地问。“不。”角枭先否认,随即又改口道:“是的,不过不碍事。”“请问角枭使者在吗?”屋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唤,一听便知是太监来了。“有事吗?”角枭前去开门,栽植着两株松柏的庭院里,站着先前见过的那位小喜子,在他身后还跟着三名宫女,手中端着盛了衣物的木盒。“奴才给两位请安了。”小喜子一脸馅媚:“小的按织锦院管事仪妃娘娘的吩咐,恳请两位奕族使者前去帮忙修补羊皮卷。”“您来得真巧。”杰娅微笑道:“我们刚收拾好刻刀和碳石。”“还有,娘娘说,小姐在宫里行走,少不了披巾长裙的女官服,特让奴才送来五套,丝绸长裙,外有珍珠细带、玲珑佩,小姐喜欢不?”小喜子说时,宫女便把衣服往屋内送去。“好精致的纱裙!”杰娅惊喜得连连叫道:“我真想好好感谢仪妃娘娘。”“呵呵,如果两位使者都已准备妥当,奴才这就带你们去织锦院。”小喜子笑道:“离这屋不远。”“有劳公公引路。”角枭原想要拒绝这素未谋面的仪妃娘娘的馈赠,但见杰娅这么开心,也就跟着放松了心情。太监带着他们穿过一曲曲的花径,一道道的走廊,越过一座座的厅堂水榭,一处处的亭台轩榭,约莫半个时辰后,方在一堵高耸的朱丹宫墙前停下脚步。长得不见尽头的墙壁上,镶嵌着琉璃云彩,松树等浮雕,一对张牙瞪目的铜狮,踞守正东门两侧,气势十分雄伟。“公公,这里便是织锦院?”杰娅将信将疑地朝大门里探去,一座白玉石的高大影壁,赫然立于眼前。“不,这是靖德殿,织锦院还需穿过几个殿堂楼阁……”小喜子话音未落,只听里面传来乓乓两声脆响,像是器皿碎裂声。“哎呀!”小喜子哀嚎道:“定是笨手笨脚的宫女打碎了西域古瓷瓶!”“公公怎么知道?”杰娅问。“前些日,西域大臣向太后进贡了一对足有一人高的古董花瓶,今日太后就命宫女搬来装饰靖德殿。”小喜子神色惊惶,如临大难:“不行,奴才得进去看看。”才走几步,他又回转身朝角枭道:“花瓶这么重,奴才去了也不管事,不知角枭使者您能否帮奴才一把?”即使太监不说,角枭也有帮忙的心思,凭宫女的力气怎搬动得了巨大花瓶,于是他答道:“可以。”“公公,不必担心。”杰娅道:“我和这三位姐姐去织锦院就成了。”“奴婢任凭小姐差遗。”那送衣服的宫女们,一一施礼道。“使者大人!”小喜子看上去很是感激。“角枭哥,事不宜迟,你随公公进去,我在织锦院等你。”杰娅向角枭暂别后,便朝南面走去。角枭看着被宫女团团簇拥,更显得娇小玲珑的杰娅,本想关照她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在这守备森严的宫廷里,应该不需要他担心吧!”在心中这么想着,角枭便随公公踏入靖德殿。“啊!”角枭惊叹出声。没想到白玉影墙后,竟是一泓人工雕凿的碧波水道,水色清纯,两座红木桥搭建其上,在桥的另一头,是廊柱略内顷,四角高挑,形成飞檐的宫殿。“真厉害。”简直就像人间仙境,外面是飞阁流丹,气势非凡,里面宽敞的殿堂更是金碧辉煌,上万卷书林立书架,琥珀、玉雕等古玩错落有致,陈列其间,令人目不暇接。“靖德殿原来是御书房。”角枭看著书案边成堆的卷轴想道。“小喜子公公!”一宫女从珠帘后出来,见小喜子连忙施礼。“刚才听得一声巨响,是打破什么了?”小喜子边尖利地质问,边撩开珠帘走进配殿东堂,角枭跟着他进去,微微一怔。东堂是寝室,一张近乎透明的薄纱帘,由金勾挂着从屋梁上垂下,如荷叶般漫开的纱帘罩着一张四方的床榻,隐约可见的金黄色床沿上刻着一些龙首图案。“狗命的贱人,竟敢打碎皇上最喜欢的水仙!”看清那碎了一地的白瓷和植物是什么,小喜子顿时沉下脸,大声喝骂跪在碎片和积水旁不断磕头的宫女!“公公饶命!公公高抬贵手!奴婢实在是不小心……”宫女的脸色如白瓷般惨白。“还敢争辩哪,给我掌嘴!”“是、是,奴婢掌嘴!”宫女失魂落魄地掴着自己的脸。“小喜子公公,既然已经碎了……”角枭忍不住出声,“就算了吧?”“算了?皇上要是怪罪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小喜子走前一步,厉声道。“水仙还可以救活。”角枭蹲在地上,双手捧起水仙,放入一大块碎白瓷上,里头仍蓄着水,宫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折寿的奴才,反倒要使者大人伺候你了!”小喜子朝满眼含泪的宫女啐道:“打明日起,你就留在御膳房做个打水挑柴的婢女罢。”“是……”宫女心伤欲绝地退了出去。“公公,花无大碍,用新花盆养起来即可,恕我不能奉陪。”角枭沉下声道,他对太监的势利深感厌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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