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哥哥会陪着小天的……”黎荀紧紧地抱住他,怜惜地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哥哥都会在你身边的。”在周屹天的记忆里,没有父母抱住他、疼爱他的场面,倒是偶尔来借住的堂哥,非常宠爱他,会陪着他玩,给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温暖。第二天,周屹天的腮腺炎终于康复了,但是黎荀的腮帮子开始肿起来,被婶婶带回了家。接下来的日子,妈妈绝情地搬走了,带走许多东西,大房子空了一半,爸爸一直待在书房里,周屹天以为只要等荀哥哥来就好了,但是黎荀很久都没有来。有一天傍晚,父亲突然和黎荀一起回来了,黎荀穿着黑色的西服,低着头,袖子上还别着一块素麻布。“从今天开始,他和我们一起住。”父亲冷漠的说完,就丢下他俩,直接去了二楼。“太好了!荀哥哥!”他兴高采烈地扑过去,却没有得到黎荀以往的拥抱,黎荀就像木头人那样站在那里。“哥哥?”周屹天摇着黎荀,抬头看时候,才发现黎荀的眼神是那么悲伤。“荀……”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叫黎荀为哥哥,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了?周屹天记不清了。但是,每次只要一想起黎荀当时的眼神,周屹天的心就会很痛,黎荀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他却一点也不知道,只会缠住他玩,整天吵闹。黎荀低着头,哀恸的眼神,和那个人好像……浑浑噩噩的脑袋里,突然浮现出那个乡巴佬的眼神,在他死死揪住他衣领的时候,看到了他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的茶色眼睛,睫毛很长,出乎意料的漂亮,眼神是一种几乎哭出来的难受,可是,又强忍着没有掉泪。他的话,一定是狠狠刺伤了他。周屹天皱了皱眉,想起不愉快的过去,让他很不舒服,还有……被抓上车的时候,他确实听到了尚诚的叫声。不知道那帮混蛋有没有为难他?这毕竟不关他的事,为什么要冲出来阻止呢?真看不出他还有那种勇气。“呜!”太阳穴抽痛得厉害,周屹天抬手按住那里,然后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从床上弹坐起身。“终于醒了,你还真能睡。”卧室的仿古长沙发上,懒散地坐着一个身穿紫色睡袍的男人。男人肩膀宽阔,身材也很健硕,面部轮廓很深,浓黑的眉毛下,是带着些野性的眼睛,嘴唇是冷漠而自负的。在这副浪荡不羁的面孔中,有种别人无法直视他的魄力,这大概和他的眼神有关,那令人无所遁形的锐利眼神,就算只是被盯着,也会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尤其当这张脸孔和自己分外相像的时候。“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屹天挑衅般地瞪着男人,语气很凶。男人还没有说话,半敞开的房门就被推开了,是那个金黄色头发的外国佬,他的左脸颊上肿着瘀青,眼角也充血,这些伤都是被周屹天打的。“老大,您叫我……啊?少爷醒了!”老外一脸尴尬,挠头挠耳,大步走到四柱床前,“啪”地下跪。“很抱歉!我不知道您就是少爷,还以为是逃债的烂仔,让您受惊了,真对不起!”他说完,还猛磕了三个响头。“别乱磕头!我还没死呢!”周屹天实在搞不懂,这种只有四肢发达的手下有什么用。他拉开毛毯,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下床,径自拿起床边的衬衫。“Paul,去叫林把车备好,我等下要出门。”男人点燃一根巴西雪茄说道。“是!老大。”名为Paul的彪形大汉立刻站起来,出门前还说了一句:“少爷再见。”“白痴!”周屹天翻个白眼,扣好Gucci衬衫的钮扣。“心情很不好?”男人坐在沙发里吞云吐雾,一边看着周屹天。“废话!你自己铐起来试试!还他妈的用迷药!”周屹天火冒三丈地骂道,戴上床头的欧米茄手表,一看时间,都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他居然昏睡了九个钟头!“因为有事要问你,才叫他们去的。”男人注视着他,平静地问道:“有人告诉我,你在打黑市拳?”周屹天弯腰穿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道:“没有。”“最好没有。”男人吸一口烟,接着说道:“不然我会把他们全沉到海里去。”“我管你是要杀人还是放火!总之,我是不会放弃做拳击手的!”周屹天也撂下话道:“你少管我!”“哼,”男人轻笑,“不只是为了做拳击手吧,也做爱了不是吗?在社长室?”“你派了多少人跟踪我?”周屹天很愤怒,他已经很谨慎了,小心留意身边的陌生人,也不和朋友们联系。但是离家出走才两个星期,就被他们找到,还被抓了回来!“没有多少,只是在你经常出没的地方装了窃听器而已。”男人吐出烟雾,把雪茄烟捻熄在金色的烟灰缸里。“Fuck!”“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困扰的。”话是这么说,男人的表情依然冷漠,没有一点心疼儿子的意思。对于三十五岁,冷血成性的周皓染来说,儿子─只是用来继承帮派的道具而已,他对周屹天毫无感情,周屹天对他也是如此。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冰冷的父子关系。而周皓染不多生几个孩子的理由是,避免财产分割的麻烦。“你的话都说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周屹天穿好鞋子,一副就算你不让我走,我也有本事离开的桀骜表情。“嗯。”周皓染点了点头。周屹天走过沙发,在离去之前,突然问道:“昨天晚上,荀有没有……”“你找黎荀?他去纽约出差了,你是不是又梦见他……”“砰!”周皓染的话还没说完,周屹天就摔上门,走了。在杂沓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周皓染也站起来,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打开一扇白色雕花的木门。这是一间客房,里面的空气十分浑浊,光线极暗,蓝色天鹅绒的窗帘紧拉着,只有几丝太阳光线,透过窗户边缘照射进来,正好照亮了华丽的杜威维耶大床。米黄色的大床凌乱不堪,床下掉着浴巾和皱巴巴的衬衫、西裤,空气里尽是香烟和烈酒的味道。周皓染走进房间,蜷缩在被褥里的人动弹了一下,白色床单发出窸窣声。“我没有为难他,让他走了,你满意了吗?”一贯的冷淡语气,周皓染走到床边,伸手扯掉了被褥。“你……”床里面的人,勉强支撑起上半身,他的皮肤白皙细腻,带着诱人的润泽,但是从肩膀到脚踝,尽是触目惊心的。青紫色吻痕,像是被人狠狠啃咬一般。“什么?”周皓染低沉地问,盯着青年的裸体。“为什么要骗他?说我去了纽约……”青年的声音沙哑虚弱,似乎连说话都觉得吃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