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做他的爱人,还不如像老鼠一样待在这儿。”欧阳子鑫咕哝着,抬头了望根本看不清楚的舱口。就在这时,天花板上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紧接着,舱口上的木板被一把掀开了,光线投射了进来,是藜锐!一道绳梯被利落地放下,藜锐朝身后拿着一盏油灯的高健吩咐了几句,便踏上绳梯,下来了。头顶昏黄的光芒,只能照见很小的范围,不过就算如此,欧阳子鑫每次趁他进来时,都会仔细打量这个密室的构造。加上自己用双手摸索过的,他大致清楚这是间矩形密室,左面角落放着两个空木箱,和迭得高高的竹篾帆布,右面角落则有一个供人方便的木桶。看来这里一直用来关押人,对象自然是那些被抢掳来的商人,或是水手。既然这样,密室附近一定被看守得严紧,想要做什么小动作逃出去,是不太可能的,而且就算外面的人闯进来救人,也不会发觉走廊尽头,那被杂物箱掩盖住的小舱口。“你在想什么?还是肚子太饿,都动不了了?”藜锐见欧阳子鑫盘腿坐在一空旷的角落里,动也不动,便语带调侃地问。“哼。”欧阳子鑫冷冷一哼,不作搭理。“你的硬脾气固然可爱,但你的身子可会受不了。”藜锐说着从衣袖内拿出一油纸包着的清炒米饭,和一小竹筒的淡水。欧阳子鑫没有伸手去接,连看都不看一眼,尽管散发着阵阵猪油香味的炒米,对每天只能喝到一碗稀薄的菜糊的他而言,是多么大的诱惑!“我先放在这儿,你自己拿来吃。”藜锐低下头,把这两样东西放在左边角落的空箱子上。突然,欧阳子鑫一跃而起,以藜锐根本无法防备的速度,冲至其面前,同时一叶锋利的竹片瞄上了藜锐的喉咙。“你……!”藜锐的眉头皱起,眼神变得可怕起来。“放我出去,否则我就要了你的命!”欧阳子鑫从来不期待有人会来救他,当然只有自救。这几天里,他用双手枢出竹篾帆布上的杆子,一片被磨得很利的竹条,刚好用来做武器。“你真聪明。”藜锐看清眼前的“武器”,和欧阳子鑫被割伤的手指头后,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恻的笑容。“你笑什么?!”这发自喉咙的闷笑,让欧阳子鑫打从心底地发毛,又愠恼不已。“你以为凭你现在的体力,能胜得了我?”藜锐冷硬地说,他每日只给欧阳子鑫一顿稀薄涩口的野菜粥,除了想要逼他早日改变主意,投入自己的怀抱,还有就是可以牵制住他的反抗。他可没忘记,高健就是因为轻视了书生模样的欧阳子鑫,才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啊?!”欧阳子鑫正抵住藜锐脖子的右手腕,被对方出其不意地扣住,一把反折向腰后,激痛让欧阳子鑫惨叫了一声,竹片亦落入藜锐的手中。肚子里空空如也,身体的反应也变得异常迟钝,要是以前,他才不会这样轻易就被制住!藜锐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贴着欧阳子鑫的耳垂低语:“我越来越想得到你了。”“老大!没事吧?!”在舱口上面的高健听到响动,大声问道。“没事,你等会儿叫人下来把这些箱子,竹篾帆布全都收上去。”藜锐见高健不断地朝这里张望,便放开了欧阳子鑫。欧阳子鑫朝后打了个踉跄,但最终扶住竹篾帆布站稳了身子。“这条船是战船『蒙冲』,虽然说是小型的,但两旁都装有四个璞轮,每轮八揖(注:叶片),就算你真逃得出去,也会很快被我的船追上。”“或者你硬爬上那些悬崖峭壁,一个风头盖过,摔个粉身碎骨?”藜锐满是恐吓的语气道。欧阳子鑫在那么一瞬间,是有坠入地狱般的绝望,但他很快稳住了情绪,没让藜锐看穿。“我劝你还是早点跟着我好,我会给你任何人都想不到的财富和幸福。”藜锐说这话的时候,难得的一本正经。“呸!一个专门践踏别人幸福的家伙,还期望能给人幸福?!”欧阳子鑫伶牙俐齿地嘲笑道。“你别不知好歹!我完全可以强暴你!”藜锐低吼道,火冒三丈!以前他从不在乎别人说他是个强取豪夺的海盗,还以此为荣,但为何这样的话由欧阳子鑫说出,就显得那么刺耳?“老大?!”高健又在上面叫道。“既然你这么有力气,这干粮也是多余的!”藜锐说完,便拿起油纸包和竹筒,然后又看了欧阳子鑫一眼,仿佛在等他求饶。“请便。”欧阳子鑫泰然自若地说道。藜锐果然二话不说地就爬上绳梯,紧接着是砰地很大一声,舱口破盖上了,四周重又漆黑一片。“唉……”右手腕被扭伤了,很痛,但也比不上此刻灰暗的心情,欧阳子鑫就背靠着竹篾帆布的姿势,滑坐在潮湿硬实的地板上。刚才那番竭尽全力的斗争,已经耗完了他在这些天里,靠静坐而蓄养的体力。“混蛋……都是你害我这样狼狈!”这日日夜夜,陪伴欧阳子鑫的,除了潮湿、闷热、饥饿和胁迫,还有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人影。不觉把能想到的坏话都拿出来骂人,再诅咒倒霉的运气一百遍,眼眶渐渐湿润。谢凌毅知不知道,在竹篾帆布上弄出一叶竹片,平时就算用剪子帮忙也未必能顺利挑开那些扎紧的线头,他不仅徒手,还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指甲断裂,手指被割伤,虽然血迹已经干枯,却仍然刺痛,那持续的,绵绵不绝的疼痛,就像这些天来,他空落落的,隐隐作痛的胸口。就算谢凌毅知道了又怎么样?既然已赶他下船,还会管他到底去了哪里吗?“真是有够不负责任的家伙!”鼻子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再继续往深想的话,一切祸事源头也是由于自己坚持要把海盗交给地方官员处置,才被狡猾的藜锐钻了空子。不过,即使再重演一遍,欧阳子鑫也不会同意他们私下处决海盗的。他这么做,是不想大浮号再染鲜血,以告慰海上冤灵,另一方面,交给官府后,说不定能查出其它海盗团伙的线索,方便水师围剿盗贼,以保护其它商船免受灾难。“唉……”眼睛轻轻地合上,咕噜噜……饿得都前胸贴后背的肚子一阵打鼓,谢凌毅的船已经启航了吧?这么想的时候,难受的就不只是胃,心脏也似被酸涩的液体煎熬着。欧阳子鑫紧皱着眉头,陷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难熬情绪中时,天花板上的舱口被悄悄地打开,又悄悄地合上。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跃了下来。“谁?”欧阳子鑫惊觉头顶笼罩着男人的气息,在心中大呼自己大意,“刚藜锐要人收回帆布和箱子?难不成他也派人来『收拾』我了?”“或者他想趁黑来强的?!”不管来者是何目的,欧阳子鑫都决定趁对方未下手的时候,豁出去地全力痛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