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谏颓然跌坐在椅内,锥心蚀骨般难受。老太太和王夫人更不用说,泪如雨下。王亨却抱起双臂,讥讽道:“当年你们可没这样大张旗鼓为我选世家贵女成婚,恐怕也选不到,谁肯嫁呀。”老太太忙道:“清泉是一直倾心于你的,哪怕当年你病没好也一样,只是她碍于身份,不能到你身边。”王夫人含泪道:“亨儿,你已经好了!为了你这病,母亲付出了多少心血,难道你忍心让母亲绝望?还有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疼了你这么多年,就盼着你成家立业,你忍心让她一腔期盼竹篮打水一场空?”王亨道:“儿子只知道,若没有馨儿,儿子还是那个侏儒。今生今世,儿子都只有馨儿一个妻子。”王夫人哭道:“可是馨儿没了!”王亨道:“那又怎样?儿子绝不会再娶!”三人直愣愣地看着他,无法可想。王亨又道:“我记得馨儿进门第一天,母亲当着人亲口说:只要我们小夫妻相亲相爱,你就是即刻死了也能瞑目。为何现在不顾儿子感受,这样逼迫儿子?”王夫人想起从前,神色恍惚。老太太也想起当日情形,闭目长叹。王亨幽幽道:“儿子如今虽生的器宇轩昂、人人艳羡,却生无可恋。儿子宁愿回到从前,还做三尺高的侏儒!”王夫人捂住嘴,失声痛哭起来。老太太喃喃道:“孽债!孽债!”王谏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再问道:“这么说,你只愿纳妾?”他想再退一步,就看孟家可答应。若是孟家答应,纳妾就纳妾吧。孟清泉也耽搁不起了,说不定会答应做妾。老太太立即领会了王谏的意思,也是心一动,又不放心,忙追问王亨:“若清泉以妾的身份进门,你就愿意了?”王夫人也反应过来,也满怀希望地看着王亨。王亨道:“谁说我要纳妾了?我不需要女人!若你们一定要我放个女人在身边,那就小萝吧。”王谏怒喝道:“不行!”宁愿要一个教坊司出来的小丫头做妾,也不愿纳孟家的千金贵女为妾,这不是打孟家的脸面吗?王亨道:“为什么不行?小萝不是父亲特地为儿子准备的吗?调教了这么久,儿子也不能不承情。她长得还有几分像馨儿,儿子就留在身边养养眼。”说罢,冲老太太躬身道:“孙儿告退。”然后他就转身走了,没再看父母一眼。王谏气急败坏道:“站住!”王亨站住,并不回头。第125章 二弟和三弟该成亲了王谏道:“如今喜帖已发了出去,木已成舟!这场婚事不仅关乎我王家的脸面、为父的脸面,还关乎你母亲的脸面、你外祖孟家的脸面。你确定要一意孤行?别人会怎样议论你?怕是都要说你是无情无义之辈!”他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逼王亨。王亨道:“二弟和三弟都该成亲了。父亲知道儿子脾气,最好不要铤而走险,到时父子反目,永无转圜!”他早想好了对策,说完从容不迫地离去。出了瑞萱堂,他站住,回身看向上房,面上浮现一丝冷笑——以为把喜帖偷偷发出去就能制住他了吗?真可笑!当年他说过,馨儿死,他死;馨儿活,他活。馨儿走了,他却没死,不是他贪生怕死,是他还有事未了。他要揭开这豪门深宅的隐秘,所以他才参加会试,踏入官场。为了掌控王家,他必须大权在握!现在他羽翼渐丰,谁也不能奈何他!“小馨馨,你等好了!”他默念。回到德馨院,只见院内院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他眉头微皱,快步走进去。墨云正无聊地卧在廊下,看见他顿时一跳起来,兴奋地甩着尾巴,“汪汪”叫着扑过来,先来个亲密拥抱。它从黄山那山沟沟来到京城这繁华胜地,开阔了狗眼界,也受到许多约束。没有田野让它流窜,没有山崖让它纵跃,还不准它出门上街溜达,每日都过得极其无聊。每日一早送王亨出门,然后就“望穿秋水”地等他回来。这日子,唉,寂寞如雪!王亨看着搭在自己腰间的狗腿、凑在面前的狗头,本该生气的,却没来由地心情好起来。他拍拍狗头,没好气道:“天天来这么一下子,爷这衣裳还要不要了?”把狗腿拿下来,往屋里走去。墨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慕晨和思雨听见王亨的声音,急忙迎上来,不等问就紧张回禀道:“大爷,这些都是太太亲口吩咐、管家娘子叫人布置的,婢子们不敢不遵从……”王亨命令道:“全部都摘下来!”慕晨和思雨齐声道:“是!”王亨又命令慕晨:“你去把小萝带来。”这个女孩子,他还是放在眼皮底下才放心。慕晨楞了下,忙道:“是,大少爷。”便带着一个小丫头匆匆出去了。王亨又吩咐思雨:“小萝来了,你和慕晨要好生调教她,也好生对待她,对外就说是我吩咐的。”思雨也忙道:“是,大爷。”王亨这才进了卧房,在思雨伺候下洗脸换衣。换了一身家常衣裳后,他吩咐思雨:“叫若彤来书房回话。”说完先去了书房,思雨忙去叫若彤来。老太太和王夫人这次进京,是打算常住的,所有贴身伺候的,以及重要的男女管事都带上来了。若彤、橘彩、姚褀也都跟着上来了。他们以前伺候王亨的,依旧还跟他。到的当晚,王亨沉浸在发现梁心铭是林馨儿的喜悦里,根本没心情见他们;第二天,又沉浸在梁心铭不是林馨儿的打击中,还是没心情见他们;今天,他总算想起来了。他坐在书桌后,拿了一本书翻着。很快,思雨便带着若彤进来了。若彤先屈膝道:“见过大爷。”王亨抬头扫了她一眼,顺手一指旁边椅子,道:“坐下说话。”又对思雨道:“你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思雨道:“是。”便退出去了。若彤谢了一声,半侧身在椅子上坐了。王亨问:“交代你的事办的怎样了?”若彤斟酌了一下,才道:“婢子悄悄关注打听多日,并未发现异常情况。有几件事,也不知对大爷有没有用。”王亨道:“你且说说看。”若彤道:“过年时,婢子看见棋妈妈悄悄地祭拜小少奶奶,就在老太太的瑞明堂后边小竹林里。”王亨听了不语,似在沉思。若彤便静等他回应。好一会,王亨才又问:“还有呢?”若彤道:“孟姑娘住在瑞明堂,听说每日里除了伺候老太太,就是抄经、绣花、读书,若姑娘们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大家玩一会子。孟姑娘和各位姑娘相处都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她自己不大出瑞明堂,对外的事都是身边的周妈打理。哦,周妈妈脸相有些古板,婢子注意了她一两回,她便很不高兴的样子,后来婢子就不敢多看她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