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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磐举起火枪。林子明急叫:“走啊——大哥!”声音悲怆、急切,透着惶惶不安——他们根本耗不起,前方定还有埋伏,若遇见赵寅的话,两兄弟插翅难逃。这时,林家接应的绿林军从旁边迅速杀出。林子程听不见林子明的喊话,他们听见了,一面扔出各种炸弹阻住方磐这边的攻击,一面拦住林子程,不由分说簇拥着林家兄弟朝西南奔去。方磐当然不肯放过,喝命:“追!”遂分出一小部分人留在当地清剿叛军,他率主力追了下去。中途,不断有绿林军杀出来阻截他。这给方磐造成很大的困扰:这些人武功高强,常躲在树上、草丛中,觑着机会行暗杀之举。又都是分散行动,就算扔一枚霹雳弹过去,对方也能灵活躲开。以方磐的武功当然不怕这等暗杀,但手下的将领就不行了,常被射死,阻遏了追击的势头。他大怒,命令众军:一旦发现敌踪,枪、箭齐发,就不信没一样能射中对方。如此一来情况才好些。只是这样太浪费武器了。再说林子程兄弟,又遇见埋伏在西南的伏兵,一轮轰炸后,丢下一地尸体,又逃了。逃到一密林内,众人总算恢复了听觉,也有些人被震聋了,一辈子都听不见了,这也不消细说。林子程也恢复了冷静,心中思忖:眼下已经是大败了,生气也无益,保住性命要紧。只要能回到荆州大巴山中,未必就没有再起的机会。林家真正的力量在西疆,他的父王掌握着大靖四分之一的兵力,怕什么?他便勒住马,令林子明换上迷彩服,跟绿林军隐入山林,“你们带着二爷,从南边绕道回荆州。”林子明道:“大哥呢?”林子程道:“我留下断后。”又看看所剩无几的部下,不过稀稀拉拉几百人,且个个狼狈不堪。幸好还有三百多绿林军,精神都还不错。士气低迷,他便鼓励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回到荆州,便可再图大业。荆州、岷州可不比江南,那是我们的地盘!林家已经掌控了军火研制中心,加上父王在西疆的兵力,以后未必没有翻身之日。即便不能问鼎天下,也要效三国时蜀国,在西南自立为王。”这番话给了残兵败将极大信心,众人脸色好多了。林子明道:“大哥既有这雄心,眼下便不可逞一时意气,和赵寅硬拼,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弟弟有个建议……”林子程思索一会,点头。林子明这才笑了。他又要将孙绝留给大哥。林子程的箭伤崩裂了。林子程拒绝道:“孙先生还是跟着你,你的毒没有他在身边,压制不住。我这只是外伤,无大碍的。”林子明道:“不,大哥……”林子程不耐道:“他跟着我,回头连我也染上了毒怎么办?还是跟着你妥当。”林子明只得罢了。当下兄弟换衣,就此别过。再说赵寅,追上了方磐,令他留下扫尾,并组织禁军回去救火,他自带人去追林子程。第630章 都哭了方磐领命回去。赵寅命偃旗息鼓,将手下兵将分成几十小队,悄悄地钻入森林,进行扫荡式搜索。……藏宝洞这边,爆炸持续了整整一刻钟。一刻钟后,轰天炸雷是没有了,但时不时还有残余的弹药爆炸。附近的森林则燃起了大火。秋季,天干物燥,火势熊熊。王亨吩咐官兵救火,扑灭是不可能的,只能紧急划出隔离带,不使火势向周围扩展。白骁和龙禁卫跟变戏法一样,从驮运进来的行囊中倒出钉耙、斧头等工具,让军中的工匠安装把手使用。方磐撤军归来,便看见一副奇特景象:众军无声无息地救火,现场却并不杂乱无章,有人砍树,有人挖土,在爆炸区周围清出一条宽阔的隔离带,一看就有内行人指挥。一缕笛音盘旋在山野上空,与熊熊燃烧的大火共舞,凭空增加了一股苍凉的气息。他来到藏宝洞北边,在湖岸附近站定。一指挥使迎上来拜见方世子。方磐疑惑地问:“这些工具哪来的?”那人道:“王侍郎让人带来的。”又地上道:“听说把城里的铁匠铺都搬空了。”方磐恍然,王亨这是早有准备。他目光一扫,问:“王大人呢?”那人指向湖对面的山林,低声道:“在那边山上吹笛子。”又道:“钦差大人心情不好。”方磐倾听了一会,知道王亨在思念梁心铭,心中暗叹,吩咐道:“继续救火。大人可还有什么安排?”问明了王亨没特别安排,便接管了指挥权。说接管也不恰当,因为王亨并没管,只吩咐了几句就自顾走了,然众军都很自觉地听命行事。这场爆炸是王亨一手策划的,消息早传开了,大家对他是又敬又畏。事后见他并无半点立功的兴奋,独自躲到林中吹笛,笛声凄凉,又同情他了。湖对岸的山上,树木凋零,但仍有一些青松依然苍翠,白骁等龙禁卫正肃然围在一棵古松周围,老仆、一安等小厮则站在古松下,守护着树上那个人。王亨背靠着树干坐在枝丫上,专心地吹笛,仿佛对岸的大火和救火的禁军都与自己无干。真无关吗?当然不是。赵寅说对了:梁心铭在这里会怎么做,王亨就会怎么做,绝不会让她失望的,所以他一定要打败林子程。他的馨儿,是个好女儿。馨儿很精明,馨儿会算计,可是她有自己的做人和立世原则,绝不会将私人恩怨凌驾于天下百姓头上,有仇报仇,哪怕仇人是皇帝,她只找正主儿。可打败了林子程,他心头还是空落落的,并无胜利的喜悦,什么救火,什么追敌,他都提不起兴致。他便将心神附在竹笛上,随着笛音飞上夜空,俯视下面熊熊燃烧的大火——烧吧,烧毁一切罪恶!忽然看见下方被大火覆盖的山谷,山谷附近的石坡,不就是南洞口吗?现在布满碎石和泥土。下面,是他和梁心铭的洞房!他和梁心铭的洞房被炸毁了?他心头涌出不详的预兆——这是不是意味着梁心铭回不来了?他觉得心口大痛,一股热乎乎的液体涌到喉咙口,带着腥味,笛声戛然而止。他知道那是什么,不敢吐出来。他不想被一安和老仆看见。更不想他们大惊小怪地当他小孩子一样保护、伺候,请大夫熬药,嚷得人尽皆知。他努力吞咽,再吞咽。……须臾,笛声又起。受此影响,笛音悲凉。一安并不通音律,可他一直很用心地听大爷吹笛。王亨之前吹的,他听后不知怎么的,总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仿佛看见一个和尚坐在庙里敲木鱼,四大皆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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