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仇儿已经死了……”元好掩面哭泣。“谁说他死了,没有,没死,他还没出生,你快回去,他需要你……”祖奶奶的影像越来越模糊,声音也越远了。“祖奶奶……”元好大叫,伸出手去抓,却是抓了一空。“好儿,好儿,醒醒,做恶梦了。快醒醒。”突然的,意识又涌进了元好的身体,元好感到有人在轻轻的摇着她的肩,似乎还有一只粗糙的手在帮她擦着汗,这只手太熟悉了,是二婆的手。元好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二嫂和二婆脸,那上面满满的关切。她猛的坐了起来,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两人,二嫂?二婆?她们不是在两年前已经过世了吧,还有出生不过十来天就叫人害死的小侄儿。可如今,二嫂和二婆却好端端的在她的面前,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元好急切的想着,然后急急的朝四周打量了一下,似乎还是在罪奴宫里。又看着二嫂,最后却看到二嫂隆起的腹部,小仇儿还未出生?元好突然想起祖奶奶的话,不由的有些激动,只是她病弱的身体承受不了如此激烈的情绪,那胸口又闷了起来,一阵急咳加气喘。“好儿,来喝口水。”二婆躬着身子,转身拿着一只木碗倒了点水凑到元好的嘴边,一边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元好就着二婆的手,小口小口的喝着,好一会儿才舒服些了。“好儿,又做恶梦了,来,跟二嫂睡一起。”一边的二嫂说着,关切的看着元好,轻拉着元好躺下,一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胳膊。“今天是几月几日?”元好躺在二嫂身边,头靠着二嫂的肩,轻轻的问道。“傻丫头,怎么过日子连几月几号都不记得了。”二嫂轻轻的取笑着,然后道:“今日是八月十九呢。”“顺康十七年八月十九?”元好再问。她说的是两年前的日子。“好儿做梦做糊涂了呢,可不正是顺康十七年八月十九。”二嫂道。元好糊涂了,难道这两年多以来,她就一直是在梦中?她抬起脸,看着二嫂,二嫂正冲着她笑,床边,二婆也冲着她笑,一切都那么的真实。元好干脆抬起胳膊,重重的咬了一口,很痛,那小脸不由的皱巴了起来。“好儿,你这是做什么?”二嫂叫元好的举动吓了一跳,心疼的抬起平安的手,轻轻的揉着那上面细细的牙印子。“没什么,我做梦做糊涂了,咬一口,痛,就说明梦醒了。”元好轻笑道,那脑袋还在二嫂的肩上噌了噌,突然的,她就觉得很轻松,刚才那一口,她可是下死力的,真痛。可痛归痛,这却证明,她现在是清醒的。原来,那两年多的事情,真的是梦,还好,还好,元好在心底庆幸。其实,她内心里有一种感觉,那也许不是梦,毕竟经历之事和梦中之事那总是不一样的。只是,此时的情形她无法解释,只得归于梦中。“傻丫头,快睡吧,明早还要干活呢。”二嫂有些好气又好笑的轻轻的拍着元好的背。元好笑着点点头,又转头看了着二婆:“二婆。”“睡吧。”二婆也冲着她笑。“嗯……”元好点点头,便闭上了眼睛。二婆吹灭了油灯,外面月光正明,轻轻的透进屋子里,元好又睁开了眼睛,此刻的她哪有一丝一毫的睡意,伸出手,轻轻的摸着二嫂隆起的肚子。梦里,这个孩子如愿是个男孩,他是沈家的骨血,唯一的男丁,当时二嫂和二婆直呼苍天有眼。可最终却仍被姓尹的派人给害死了。连二婆和二嫂也一起死了。想到这里,元好不由的打了一个寒噤,然后握紧拳头,祖奶奶,这回,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保护好二婆和二嫂,一定不让姓尹的奸计得逞。元好紧紧的握紧拳头。第二章 似曾相认的早晨八月末的天气,已经有些凉,尤其是接连几天大雨之后,开始有些寒风凛凛的样子。这天一早,东方才现鱼肚白,元好便早早的起床了,做为罪奴,元好的工作一直都没有变,做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儿,就是刷马桶。当然,跟她一起做事的还有一女一男,女的叫杨柳儿,十六岁,男的叫卫虎头,跟元好一般的大小,十四岁。整个**,大半的马桶都是由她们三个来清洗。其中辛苦不足于外人道。“二婆,我做事去了。”元好飞快的洗漱完,然后小声的跟二婆说,又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里屋,生怕吵醒了二嫂,恶梦醒来的这几天,元好一时还不太适应,那晚上更是恶梦连连,睡得极不安稳。昨晚她又做恶梦了,二嫂整个晚上都小心照顾着她,直到天快亮才沉沉睡去,这让元好心中即感动温馨又觉过意不去,直恨自己这身子骨,真没用。“嗯,那你慢着点,小心自己的身子,那井水凉,你身子骨又弱,记得做一会儿事,就搓搓手,暖和暖和,不然,要得伤风的。”二婆叮嘱着。这罪奴要是生病了,可没人管,看着元好那瘦弱弱的身子骨,二婆就在心里叹气。“哎,我晓得了。”元好甜笑道。然后挥手告辞。开门出了屋,一阵凉风直灌进元好的鼻间,元好不由的连打几个喷嚏,连忙拢紧显得空荡荡的粗布衣,小碎步跑起来,这样能暖和些。她身上的衣服是用二婆的衣服改的,而她原来的几身衣服,虽然旧,但还算柔软,因此,被她改成娃儿的小衣给未出生的小侄子备着。不一会儿,元好就到了罪奴宫西角的井台边。这里有一个小门通往**,每天寅时起,**的太监和宫女就会通过这个门把马桶送到罪奴宫这边,等元好几个把马桶洗刷干净,到了辰时后,这些人又会过来,把马桶取走。日日如此。元好今天来早了,跟她一起干活的卫虎头和杨柳儿还没到。倒是一些**的太监和宫女,拧着马桶,从小门进来,远远的将马桶丢下,就又赶紧着捂着鼻子回去,有的还一脸嫌恶表情的嘀咕几句:“真臭,不是人呆的地方。”元好摇摇头,不去在意。这么多的马桶都堆在这里,气味自然是臭不可闻的。只是元好做这事习惯了,已经到了闻臭而不知臭的境界。此刻,她站在井台边,瘦弱的身子踮着脚儿,半个身子都趴在那轴上,这转轴,长年累月的湿气,有的地方都生锈了,元好必须靠着全身的力气,才能摇动转轴,然后将满满一桶水提了上来。只是一桶水倒在这大盆里,也不过覆了浅浅的一层。继续呗,元好正要将桶系在轴绳上,横里伸出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桶,然后便是一阵少年变声期的沙刺声音:“好儿,你今天来的可真早,快去一边做活儿,这水我来提,你这瘦弱的样子,别到时,水没提上来,反而叫水桶的重量给拽到井里去见井龙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