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了这道姑也不多留,起身来一甩拂尘,扬声唱着一首神仙歌迈步离了此处。那姿态当真十足的高人模样。萧佩兮的神情比之方才更加的呆愣。觅音久等不见她反应,心中不由替她焦急盘算起来。花朝节生人,在她家夫人周围唯有那么两位,一位是侯爷,另一位......觅音飞快的甩了甩头,即是她家夫人本该的姻缘,那怎么会是另一位,定是侯爷无疑了。这恰恰正是她家夫人自小便想着的。觅音面上攀满了喜色,忍不住伸出手去摇了摇萧佩兮的手臂,“夫人。”此刻觅音觉得,她家夫人的怔楞是因着不敢相信这峰回路转的惊喜,但实际上萧佩兮心中的情绪并不是这样的。被觅音摇晃回了神,萧佩兮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符咒。跟这样的凤卿城一同待在个无人之处......那些没被凤卿城否认的流言在脑中闪过,萧佩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没敢继续细想。那样,好似不还如去与毒蛇同处。她闭上眼睛,静了静心神,再次的转回头去瞧向远处。凤卿城还在那片田中,谈笑风生,和善近人。她瞧着他,心中的惧意和寒意又一寸寸一分分的被希冀逼退下去。那道姑说重了许多外人不知之事,是有真本事的。若她的命定姻缘是他,那她的命数变了,他的会不会跟着变化。会不会变回他本来应有的模样。萧佩兮曾拼劲全力的去博凤卿城身边的那个位置,不管不顾,不退不折。可今日她却犹疑了,心中是一团前所未有的纷纷乱乱。她站起身来,漫无目的在庄子里游走着。觅音注意到她的神色很是不对,想要开口问又觉此刻她需要安静,便强忍着开口的冲动,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萧佩兮沿着路走了许久,忽见到凤卿荀迎面奔来。一片秋凉里,他的额角竟有细密的汗珠。见了她,他面上便腾然一抹笑意。凤卿荀加快了步子到她面前来,将一只柳条小篮递到她手中,“方才见你身边的几个丫头回来准备茶点。这庄子里没什么合你口味的东西,带出来的那些又是你吃惯的。这野果子府中没有,算是样新鲜物儿。雅娘颂娘两个爱吃,我想着你许会喜欢,便摘了些给你。”萧佩兮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满是一种紫红莹润的小野果。这种不知名的野果子滋味酸甜,带着草木特有的清香,微微有着一点点涩。那涩味却是将那清香衬托的越发鲜明美妙。的确是好吃的很。萧佩兮尝过一枚便停住了,她看向凤卿荀道:“易之哥哥不是在对账吗,怎么出来了?”凤卿荀道:“那些账目也不是半日一天就能对完的。我怕你一人无聊。”萧佩兮注意到他的鞋袜和衣摆都有些微湿,上面还沾着几点泥腥。他微有洁癖,甚重仪容,鲜少见他这般模样。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是那日大雨滂沱,她随口的一言,他便冒雨为她采回新荷。是那次他为他与那群说闲话的人争论,以至大打出手。那是他长到这样大,唯一打的一场架。......是许多许多年前的楚王府里,灯火阑珊,夜风和缓,他为她沾了半身的池泥。他每一次的狼狈,好似都是为着她。萧佩兮缓缓的握紧了那只小提篮,手心里的两道符咒也跟着缓缓的发起硌,提醒着她它们的存在。☆、第四百七十四章 一脸的傻相秋夜星远,塘中田间蛙声一片。在那映着星辉月色的荷塘边上建着一座别致的青瓦房,房前没有院落仅一排矮篱,一只茅檐栅门,门上悬着一块原木削做的匾额,没有上漆没有削制出形状,意趣天然。匾额上书着两个笔画飘逸的大字,静心。在荷塘另一边的老柳树下,一名行脚商人正在那里歇脚。他倚在树上,神情悠闲,眼睛轻合,看起来像是在小睡。若是能离得近些便会发现,这人的眼睛其实开着一条细细的缝儿。从那眼缝中露出的光不在一旁的货担上,也不在那残荷塘影,漫天秋色之中,而是在荷塘对面的几间房子上。半个时辰前,萧佩兮带着贴身的大丫头觅音走进了其中的一间屋子。不多时,觅音独自走了出来。月华似水,将这偌大的一片庄子轻笼起来。风凉凉的吹拂,摇动着草木,不断有叶片随落风中。远处有人提着灯笼匆匆而至,推门迈进了那间屋子。距离的远些,并不能将那人的样貌看的清晰,但那人身上的披风用料实在是特别,特别即便月色朦胧也能一眼认出。这行脚商张大了眼睛,再三的确认了那披风上,的确是有一层如月晕,若珠华的微弱柔光。那是早已失传了染做方法的耀夜锦。存世的耀夜锦仅就一匹。五年前,汴梁永安当铺货仓进水,整理货仓时发现了那匹锦。意外寻到件宝贝,当铺掌柜自是半刻也不愿意浪费。他让伙计们翻了六十年的账目,这才找到了那匹耀夜锦的票底。六十年,早成死当。当铺掌柜当即广发消息,拍售耀夜锦。当时引得无数官贵、富户竞买。最终被凤卿城买下。而他买下了这世仅一匹的耀夜锦后,竟制成了件披风。白日里买下,晚间就披着它开了一场宴——这就是他将那匹耀夜锦制成披风的理由了。唯有做成衣物才能自然且自如的炫耀,而衣物中同是式样简单的情况下,披风最是节省制作时间。因着那桩事情,凤卿城那纨绔的名头一举盖过了一众致力于吃喝玩和的小郎君们,奠定了他汴京第一纨绔的地位。行脚商人,挑起了货担,顺着道路绕过荷塘。走到那几间房前时,他留意了地上的脚印。他的眼神很好,只这么两眼便能确定那脚印的尺寸。他装作无疑的往那唯一亮着灯烛的房间看了看。恰好,窗纸上映出了一道人影。那人头上的发簪形状很特殊,满汴京也唯有那位才有一支。行脚商人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放松,连同他的步子也轻快起来。走远后,行脚商人装作乏累,在一只草垛子旁停下,歇了起来。时间一点点过去,行脚商人眼中的放松也越来越放大。他笑了笑,从草垛子上起身,离了这片庄子。在他离开后不久,觅音带着两个小丫头,端着羹汤茶点走回了那间屋子。定北侯府的田庄位置很好,周边是些别府的田庄,一个连着一个,一片接着一片。待终于走出了那片片相连的田庄,那行脚商人左右查看了一番,然后足尖一点,如雨燕穿林般轻盈疾速,不带一时赘余动作的划过夜风,凌空而去。他一路的疾奔,终于在汴梁城外的一处小庙前顿住身影。这是一间土地庙,小的只有一位庙祝。前面一院、一堂接待香客,后面一间一丈见方的小屋子,便是庙祝的住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