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便道:“大姐和小妹从杜鹃那拿来的。” 他虽说得坦然,她却察觉出他安静外表下的波动。 她心中一酸,笑道:“这颜色倒好,哪摘来的?” 黄鹂忙道:“山里摘来的。方姐姐你吃一个。” 方火凤眼波微动,就拿起一个来,对黄元轻笑道:“本来要省给你吃的。可是瞧它红红的怪喜人,我就想尝尝。不如分我吃一半。如何?” 黄元失笑道:“说得这样,就分你一半。” 黄鹂见了。忙说“我去拿刀来切。”一面飞快出去。 一时刀拿来了,将苹果切成两半,方火凤拿了一半吃着,黄元也吃完了粥,也拿起另一半吃着。 方火凤对他盈盈一笑,道:“好甜!还有点酸。” 这情形她很喜欢,深觉刚才吃果子的决定正确。 黄元喜欢杜鹃,这是她知道的;她也曾要求和杜鹃共事一夫,若是嫉妒杜鹃就是自讨苦吃,还验证了杜鹃所说的她终究会“醋海翻波”。所以,尽量以平常心态对待黄元惦记杜鹃这件事,才是最明智的。反正她人已经走了,是绝不会再嫁他了,也绝不会与他藕断丝连——杜鹃若是这样就等于打她自己的嘴,所以她绝对放心他们——她何必吃这无谓的醋? 若为此事偷偷自苦,她就输定了; 每天都与他情丝牵系,直至白首,才是她要的。 果然黄元见她这样,也微笑点头道:“味道甚好。” 又说笑一会,黄雀儿听见外面传来夏生说话声,是来接她了,她就起身告辞出去。这里他兄妹也收拾了歇息不提。第367章 货郎(二更)第二日是个阴寒天气,虽不像山外那么刺骨地冷,却也不好受,但古村人脸上却笑容不断。年关近了,大家忙些家里屋外的琐碎事,都与吃穿有关,心情十分好。 这时村里来了个货郎,四十多岁的瘦汉子。 他赶了一头驴,驮了两个篓子,自己背上也背了一个篓子,弄了些山里没有的各色杂货,与媳妇婆子们换山货。 他把摊子停在老秤砣家门前做生意。 黄鹂正和方火凤红灵将一扇糊了硬布壳的门板抬到院子里吹晾,干了好裁剪鞋底子的,听见外面人来人往地嚷嚷,也想去瞧瞧。 她对方火凤道:“也不知都卖些什么。我去看看有什么稀罕东西,咱们也换些。家里还有不少药材和皮子呢。” 方火凤便对红灵道:“你陪三姑娘去瞧瞧。” 红灵就和黄鹂手拉手出去了。 来到摊子前,只见围了一圈媳妇婆子,也有女娃儿,询问和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生意十分兴隆。 好容易挤进去,红灵一看,不过几个篓子而已,那些布匹和针线头花簪饰等物都摊开摆在地上,供人观看挑选。小女娃和媳妇们最中意那些头饰耳环等物,一一拿起来问货郎如何兑换。 红灵是从豪门深宅出来的,眼光自然不同。 在她眼中,别说那些头花了,就是那银簪也比不上黄家姐妹戴的木簪有价值,那都是林春用上好的楠木雕琢出来的,光精雕细琢的手艺就绝非那些俗物可比。 于是,她拉住黄鹂,不让她买那些,只挑选针线。 挑了不少。跟货郎讲定用药材来交换,然后红灵便守在这,黄鹂回家取药材。 红灵就冷眼看着人们交换货物。 跟小媳妇大闺女不一样。婆子们是舍不得买那些饰物的,她们更讲究过日子。因问货郎“怎不弄些盐来卖呢?我想换些盐家去。” 货郎赔笑道:“哎哟,这位大婶说得倒容易!我还不知道这山里缺盐?钱再好赚,也要有能耐弄进来才成。那东西死沉,怎比得上我这些东西轻巧!再说,我来之前也打听过了,你们村里林家不是卖盐么,我就没贩那个货了,弄这些针头线脑的。换点山货出去卖了,赚些个零碎铜板过日子。要发大财,我们这样的可不成!” 众人听了都哄笑起来。 一时黄鹂拿了些药材来,换了东西就和红灵走了。 货郎看着她们背影,问一个媳妇:“刚才这姑娘是谁?看着不像山里人。” 那媳妇道:“她本来就不是。人家可是大家出来的。” 货郎“哦”了一声,满脸兴趣地问“是千金小姐?” 那媳妇嗤笑道:“她?她才是千金小姐的丫鬟!” 货郎听了更惊,急忙问怎么回事。 于是,人们一边换东西,一边把黄家的事说给货郎听。 说着说着,货郎没怎么样。她们自己却争论起来。有的说方姑娘好些,有的说杜鹃好;有人说黄大娘喜欢方火凤,有人说冯氏喜欢杜鹃;更有人说黄元是喜欢方火凤的。可是杜鹃有鱼娘娘撑腰,黄家人不敢得罪她,才闹得这样,众说纷纭。 货郎瘦脸上含笑,兴趣盎然地听着。 他有时也插一句,比如“老祖母喜欢,肯定听老祖母的。” 别人就解释道:“他们家分开了,大儿子不跟爹娘过。” 货郎就恍然大悟道“不跟祖父祖母住一块呀。” 村人道:“黄大娘他们住村子里面。” 人们虽然议论此事,出于对黄元的尊重。却没乱说。 因此闲话一会也就算了,换了别的话题。 等这一波人走后。货郎就将剩下的东西拢了起来,放在驴背上。往村里走去。 边走边叫,好巧不巧的,来到黄家老宅门前。 这里,他又被人围住了。 黄大娘也拿了些山货来换针线和棉布。 争吵还价声中,货郎对她笑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有福气的大娘,捡了两个孙媳妇的。哎哟你老这么大福气,还有个能干孙子,还跟我算这些小账?” 哄笑声中,黄大娘也不免得意。 货郎便恭维黄大娘,说她得了两个好孙子媳妇。 黄大娘虽然没见过大世面,然被孙子叮嘱,也知道方火凤的事不能随便乱说,因此没敢再像前次那样吹了,只说杜鹃不是她孙媳妇,她没那个好福气云云。 挑挑拣拣、言来语去的,就说了许多杜鹃的事。 不知不觉中,她怨怪的语气就出来了,说黄元如何对杜鹃,坚持以她为妻,可杜鹃不识好歹跑了等等,扯出一大串来。 货郎听得两眼光芒闪闪。 正赶上年关,货郎的东西很好卖,午后就卖完了,换成了几大篓子山货。他便赶了驴子出村,说回家过年喽! 在山里走了几十里地,天色晚了,他便四处寻找山洞或者避风处过夜。在一个山沟里,他找了一处断崖底,把驴子赶进去,自己走到溪边洗手。 弯腰的工夫,猛然回头喝道:“谁?” 在他左手边,有一片萧索灌木,此时寂然无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