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鹃今天陪着众人一道用膳。 一时饭毕漱口,然后上了清茶,张圭便问起茶叶。 杜鹃忙道:“已经带下山了。” 于是问众人要的数量,登记名册,回头按名发放,以便他们封包后让人带出去,送回京城。 张圭很体贴她,主动帮她收银子。 收齐了,再交给她点数。 于是众人就发现:靖安郡主很爱财! 她点数银票的神情很愉悦,动作很奇特:左手手指夹着一沓银票,右手飞快翻着点数,也不知怎么弄的,翻得非常快,一边数一边微笑。 不过大家没有鄙视她,觉得她这模样很可爱,不像那些贪婪小人一副丑恶嘴脸,因此都用宽容、宠溺的目光纵容地看着她,心想往后要找理由帮她找些收入进项。 不过,他们的宽容没有得到回报。 杜鹃数完银票,总共两万三千五百两! 她心里默算,回去要如何分配。 正想着,抬眼看见众人神情,顿时不乐。 眼珠一转,便笑问道:“你们可挣过这么多银子?” 大家听了发愣,不知如何回答。 杜鹃又换一种问法,指他们身上问道:“你们身上穿的、嘴里吃的、日常用的,可有一分银子是靠自己挣来的?靠家里撑腰开的铺子不算,走门路进龙禁卫的也不算,我指的是完全凭自己的本事挣。” 问完,如愿看见这些平日神气活现的少年们笑容僵住。 她扬起手中银票笑道:“我头一回挣这么多银子呢,心里好开心。那边库房里放了许多皇上和皇后娘娘赏赐的财宝,我看了就没这么开心。” 胡鉴淡声道:“不都一样是银子。” 杜鹃狠狠打击道:“当然不一样!这是我亲手挣来的!没本事挣银子,爹娘留再多的家财也守不住,只会败光;有本事挣,便是家贫如洗,也能挣回一份家业。又好比你们的祖辈建立功勋,热血拼搏后,封侯封王,那份荣耀的滋味岂是你们这些坐享其成的子孙能体会的?” 说完不管众人难看的脸色,小心将银票折起来,放进荷包里;再抬头,只见张圭好笑地看着她,一副洞察她小心思的模样。 ******第418章 奢侈杜鹃也不管他,端起茶盏喝茶,觉得今天茶特香。 放下茶盏,她又笑对众人道:“大家别嫌我这茶贵。谁让全大靖就这有呢,还这么少;又长在高山的乱石崖缝里,种植和采摘都不容易;连炒制都是我亲自来的,所以只能卖贵些,不然我亏本呢。” 众人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忙说应该的。 这倒不是奉承,光凭靖安郡主亲手种植采摘炒制这一条,这茶就不是一般人能喝得起的。一千两银子一斤算什么,有些人出再多的银子还买不到呢! 杜鹃道:“等茶树长大了,产量提高了,我就卖便宜些。” 众人忙又夸她心善,不贪财。 杜鹃依然不领情,又说出一番令大家脸色更难看的话:“皇上派你们来这保护我,可这山里情形你们也看见了,要是我跟你们谁单独出去,只怕还要我保护你们呢。当然,人多还是起些作用的。我的想法是:从今以后,你们要多在山上操练。要是能提高武艺,也算没白来这山里一趟。这事就交给小王爷了。” 说完便起身带着花嬷嬷等人出了亭子。 张圭看着大家,咳嗽一声道:“都听见了?” 赵书成等人同时浮现一个想法:美人如玉在云端! 下午,张圭就带着众人去工地扛木材去了。 杜鹃见整个回雁谷建设呈热火朝天之势,自己难得闲散下来,便带着花嬷嬷等人来到湖边,兴致勃勃地指点她们看各处风景。 说着。忽然就想起林春来。 想他如今可好,在干什么;又忧心他才十几岁年纪,能不能抵得住京城繁华下的各种诱惑;再想她如今被封为郡主,他心中会不会有落差等等,越想越不安。就解下洞箫,坐在亭中吹奏。 箫声飞起,回荡在湖面上。 张圭听见曲中隐含寂寥思念之意,慢慢走过来。 在亭外,他以目询问花嬷嬷。 花嬷嬷看着他轻轻摇头,她也不知杜鹃为何突然这样。 张圭便站着静静倾听。直到一曲终。 杜鹃放下洞箫,这才发现他站在亭外,因问道:“世子什么时候来的?他们都还撑得住吗?” 张圭便走进去,微笑道:“撑不住也要撑。” 说着在杜鹃对面倚栏而坐。 花嬷嬷立即对残雪示意上茶,残雪忙转身出去了。 一时茶点端来。摆好后,花嬷嬷不动声色地引着残雪等人悄悄退到亭外,独留杜鹃和张圭相对而坐,面对斜落的夕阳和一湖霞光。 “郡主是否在想林春?” 张圭犹豫了一下,终究问了出来。 杜鹃刚想摇头否认,忽心里一动,又改为点头。 张圭默默地看着她,好一会。才轻声道:“让他在京城历练几年也好。属下听说当年郡主是属意黄翰林的,因为昝姑娘去了,才……既如此。林春必定要经受一番磨练,否则怎知他对郡主情义是否坚贞呢?” 杜鹃明知他说得对,也不禁刺心。 她不想接话,将目光投向湖中,盯着一朵荷花出神。 旁边,张圭的声音又传来:“属下祖上也出身乡野。曾祖和高祖都只娶一个妻子。张家虽未立祖训不许纳妾,但这方面的家教极为严格。可是。属下祖父和父亲依然纳了妾。” 杜鹃立即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神情有好奇。有疑惑,想求知。 张圭便微笑道:“郡主别以为属下祖父和父亲是那贪花好色、无情无义之人,若属下父祖是那种人,那朝中便没有正直的人了。只是这世道,若要男子只娶一妻不纳妾,极少有人能做到;若有,必定是刻骨铭心的情义,不容他有一丝旁心。即便这样也难。” 杜鹃顿时怔住,精神恍惚起来。 她轻声问:“你们家……妻妾都好?” 张圭道:“还好,至少没有别家那些龌龊事。” 跟着又补充道:“也许这只是表象。我毕竟年轻识浅,不能看透她们心思,谁知她们心里不酸楚怨恨?谁知她们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就有一位姨娘曾经闹着想升为侧妃,我父亲当即将她打发去庄子上,再不准进王府。” 杜鹃惊住,好一会才问道:“你娘呢?她的心思你也不知?” 张圭面上露出濡沫之情,轻声道:“我娘是个温婉的女子。她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奢侈,对女子是,对男子亦如是,强求不来的。” 杜鹃听了一震:奢侈,说得好! 这不仅仅指婚姻,而是指感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