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有勇亲王站在人后,一言不发。 还有十三皇子,也是出奇地沉默。 杜鹃看了一会,又举起洞箫,再次吹了起来。 众人听了一愣——怎么声音又高起来了? 刚才不是没劲儿了吗? 而且她不再坐着,就那么站在屋顶上,对着碧海清空和皎洁的月色,吹出一股空灵寂寥的心声,仿佛脚下的人和身边的事都不存在,独她面对空空的宇宙天地。 那出尘的身姿,仿佛随时会羽化仙去。 院子里雅雀无声,谁也不想打破这空灵寂静。 勇亲王听了一会,转头就走。 顺郡王抹了下眼角,忙道:“老八,怎么走了呢?还没劝侄女下来呢……” 勇亲王走到玄武王身边,低声对他说了两句话。 玄武王点点头,立即转身吩咐了亲卫一番。 然后,就有一队人跟着勇亲王走了。 众皇子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继续留下来劝。 就算他们想劝,这侄女根本对他们充耳不闻,只顾吹箫。 又静站了会,终于大家熬不住,纷头走了。 十三皇子也自回屋去歇息。 他冷笑:“哼,尽管吹!看你能吹一夜!” 若他知道胡贵妃在坤宁宫跪着,只怕就笑不出来了。 而且,他今夜注定无法安睡了,那箫声虽凄美,却不能伴他入眠,反而催得他心神烦躁、辗转难安。 屋上屋下守卫的军士们却丝毫没有睡意。 那个袅娜的身影倔强地站在月下,还一直吹箫,这份毅力和耐力,加上白日骑虎奔行大半个京城、和追杀胡鉴的风采。令他们仰望。 他们默默地陪伴着她,用心地倾听她吹曲。 眼中也不知淌了多少泪,却仍然不知疲倦。 林春心如油煎、又累又饿。 他想自己都这样,那杜鹃可想而知了。 他也知道杜鹃这是被架在这,拼住了。 他想不出脱身的办法。和扭转局面的法子,又心疼她,因此焦灼难耐。 正苦思冥想间,忽见下面虎禁卫簇拥着两顶小轿走进院,轿落,赵晴和一个少女走了出来。赵晴他是见过的。眼前还是那改装的装束——靖安郡主丫鬟打扮,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顿时大喜。 想想杜鹃的脾气,怕她硬扛着又把人打发了,急忙先低声劝道:“杜鹃。咱们既要跟他拼到底,就要攒足了精神,该吃就得吃。不然没力气了,那还怎么拼?” 杜鹃也是饿得头晕眼花,想皇帝爷爷真是凉薄:一边是儿子,一边是没有父母的孙女,就公然偏袒儿子,无视国法公理了。 因此。那满腹的幽怨和痛恨就随着箫声迸发出来。 正义愤填膺的时候,林春的话传入耳鼓。 箫声戛然而止,她再吹不下去了。 为何? 饿了呀! 先前硬顶着。撑着,如今被他一提醒,再难支撑。 她瘪嘴道:“春儿你带吃的了么?” 她以为林春这样说,定是身上藏了吃的,怕她不吃,所以劝她。 因为之前十三皇子妃和玄武王都派人送吃的给她。她拒绝吃。一来怕食物里有玄机,二来她要以悲恸情态打动人心。就得保持悲愤冤屈模样;若是在十三皇子屋顶上大吃大喝过起日子来,那就成了无理纠缠了。效果就没那么好。 但是,她不能明着吃,偷着吃一点儿还是可以的。 林春的话给了她这希望。 林春却是一滞:他好好的带吃的在身上干嘛? 顿了下立即道:“等天亮我回去拿。” 杜鹃听了颓然道:“还要等天亮啊!我饿死了!” 在他面前,她根本不必装的。 林春急忙低声道:“看下面……你那个丫鬟来了。” 杜鹃纳闷,她哪有丫鬟呢? 因朝下一看,原来是赵晴来了。 还有个少女,竟是张均宜。 正看着,耳边又传来林春的叮嘱:“要吃啊……” 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说这话。 赵晴和张均宜登上梯子,来到杜鹃面前,恭敬地叫“郡主”,然后把食盒放在她面前,“郡主吃点东西吧。” 杜鹃盯着她问“是不是你爹让你来的?食物里面放了安神药没有?” 一面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张均宜,她父亲可是守着她呢,也许就会让女儿出面把她迷晕了弄进皇宫向皇帝交差。 赵晴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 她低声道:“怎么会呢郡主!咱们准备了那么些日子,不就为了今天么!郡主你尽管吃。吃完了接着吹。一天不成咱吹三天;三天不成咱吹十天;十天不成咱耗一个月……” 小丫头根本不像别人同情杜鹃,积极地鼓励她。 杜鹃听得眼前一黑,心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她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只把目光盯着那食盒。 林春见了忙打断赵晴的话,道:“先吃东西。” 张均宜也白了赵晴道:“就你话多!” 赵晴这才住嘴,打开盒子,端出一盅汤来。 “这是灵芝参汤,我听说你坐这了,我就开始熬了。” 杜鹃听了心想这个好,这个提神补气,因此接过来小口喝着。 接着,张均宜和赵晴又连续端出几碟菜,还有米饭,并碗筷等,就在屋顶摆开了。 香气散发开,连如风都抽抽鼻子凑了过来。 赵晴一面帮杜鹃添饭,一面对林春道:“林秀才,你可以回去歇息了。我和张姐姐陪郡主就成了。你在这会影响郡主闺誉的。” 她嫌他在这碍事呢。第455章 挑拨林春听了不出声。 除非杜鹃让他走,他是不会离开她的。 杜鹃接过赵晴手上的饭碗,一面往饭上搛菜,一边道:“让他在这吧。你们待会还是回去比较好。这屋顶上,坐也没处坐,站也没法站,四周还围了这么些军士,你两个姑娘家在这待着不好。不像我,是被逼上来的。” 说完将饭递给林春,道:“先垫些。怕不够呢。” 林春接过去,轻声道:“你快吃,别管我。” 张均宜忙道:“不够不要紧,我带了一大包肉干来了,就是让郡主饿了好嚼一块的。” 杜鹃这才又接过张均宜递来的碗,吃了起来。 她那个性子,一时愤激、有感而发是会的,但绝不会长久沉浸在悲恸和愤怒中,眼下不过是骑虎难下,不得不耗在这。如今有吃有喝的,又有两个小姑娘问这问那跟她说话,她便忘了初衷了。 于是,四周虎禁卫就听见那边传来娇声低语: “这熊掌做的好,酥烂。林春,再给你一块。” “郡主你吃这个鹿肉,我做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