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心中一痛,往日里见惯了她颐指气使傲气冲天的模样,此刻她卑微祈求,让他鼻子陡然一酸。 不可否认,她做了许多不可原谅的错事,但她确实是个好母亲。她对安儿的呵护与疼爱,他都看在眼里。安儿的死,对她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心,像冬日里的雪花,一碰就化了。 他走向前,弯下腰,要搀扶她起来。 两人刚有接触,她就像触电般,不安地往后退。 不知她为何如此怕他?皇帝语气很软:“起来吧。即使安儿不在了,朕也不会亏待你。只要你不闹,你可以在这长寿殿颐养天年。” 闻听此言,夏惜之面色大变,嘴角却勾起一丝嘲讽,不知在嘲讽自己,抑或在嘲讽别的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抑郁:“皇上是不准我死了?” 明明他对她宽容忍让,她却丝毫不领情。皇帝被她那嘲讽神色刺痛,恼道:“朕不会让你轻易死去。朕要你在这长寿殿寿终正寝。“ 皇上,你真的好狠!明知她一心求死,他偏偏要拦着,她寻死不成。让她活着,让她看着他和另一女子恩恩爱~爱吗? 呵!既然你对我如此恩断义绝,就别我太狠毒了。 皇上,你不放过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夏惜之冷笑着,低沉的声音饱含怒气,“皇上,有个秘密在我心里二十多年,我本想一死了之,将这秘密带进棺材里。我现在,突然改了主意,我决定告诉你这秘密。” 皇帝冷冷打断了她的话:“朕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亏心事。过去的事,朕不想再追究了。” “有件事,我要是不说,你永远不会知道。”夏惜之唇角有隐约笑意,渐渐大笑出声:“哈!哈!哈!这二十多年来,每当看见你疼爱安儿如珍宝,我就觉得心情舒畅啊。但不知,疼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是什么感受?” 起初,皇帝眼里滔天的愤怒几欲染红了双眼,他紧紧抓~住夏惜之:“你说什么!” 夏惜之狠狠推开他,他毫无防备,失神间,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她面上放肆大笑,眼中却是隐隐泛着泪光:“我说你很可笑啊!安儿是我跟杨御医生的儿子,他不是你的儿子。哈!哈!哈!他根本不是你的儿子!” 他根本不是你的儿子!夏惜之的声音尖锐刺耳,却如鬼魅般阴魂不散。 “不可能!这不可能!”皇帝胸口一阵剧痛,痛得弯下脊背,夏惜之却还在笑。 “怎么不可能?那一天,你喝醉了,我命人把你扶到我的床、上来。我是很想跟你重温夫妻旧梦,只可惜,你喝得太醉了。无论我怎么努力,它就是软软的,硬不起来。你听明白没有?那一天,我们什么也没有生。” 皇帝的声音撕心裂肺,悲怆的绝望让人落泪:“别再说了,朕不想听!” 他抬手,便触到脸上一片冰凉。 “你必须听!你现在知道我的感受了吗?你纳许贵妃、苏皇妃,我当时也是如此心痛。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 夏惜之眼里流露出灼灼亮的光彩:“你不是认为我不能生吗?杨御医这么做,只为了证明他医术高明,而我,不过是为了羞辱你。” 皇帝的脸,因痛苦而有些扭曲。他用手捂住了耳朵,一点用处也没有,她的声音如影随形。 “后来,我现怀上了,我秘密将杨御医处死了,他死得一点也不冤。最可悲的是你,白白替别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还一直蒙在鼓里。” 皇帝只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不出声音来。做梦也想不到,这女人口口声声说爱他,居然会给他戴上绿帽子。 “你可知道,处死杨御医时,我一点也不难过,我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每次跟他翻云覆雨时,我都把他当成是你,脑中想着你的模样,口中叫着你的名字。” 皇帝只觉口中一阵腥甜,喉头一痒,一大摊血涌~出。喷出那口鲜血,他手脚冰凉,周身无力瘫倒在地。 她捂着脸,将头埋在膝盖里,像个孩子一般,呜咽出声。 “像我这样恶毒无耻的妇人,早该下地狱了。现在,你可以赐我死了吗?” 两人眼中皆有着无边无尽的痛楚,曾经肌肤相亲的两人,如今却是连相处都难。 他们之间隔着的,是许多年的时光和无法跨越的鸿沟。 过了,许久,皇帝敛去眼中的痛楚,声音十分平静:“惜之,朕一直是爱你的。这么多年,不管你做了什么错事,朕都睁一眼闭一眼。你就没有想过,那是因为朕爱你?如果安儿还活着,即使知道他不是朕的儿子,朕也会善待你们母子。是朕负了你,让你受了许多委屈。若有来生,朕一定好好补偿你。” 闻言,夏惜之脸色惨白,身形甚至不稳,踉跄晃动了一下。 苍白的容颜上满是泪痕。她压抑着惨淡的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跟我说?” 她做一切,只因为太爱他,爱得疯狂。以为他早就变心,她才如此狠绝。 怎么会这样?难以言喻的痛苦在她心中堆积起来。 “惜之,是朕负你在先。你这么做,朕不怪你,不恨你。朕只求你好好活着。” “可我怪我自己!皇上,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自食恶果。”夏惜之站起身来:“我祝你和苏凡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看着夏惜之眼中的仇恨之火渐渐熄灭,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言犹在耳,夏惜之猛地一头撞向墙壁。 意外生,令人猝不及防。 “不!”一阵惊天动地的哀恸,响彻整个长寿殿。 苏凡以及宫人闻声冲了进来,只见夏惜之满脸是血倒在地,已经撒手人寰。 皇帝只觉眼前一片昏暗,一阵天旋地后,他晕了过去。 大西国气候纵然暖和,在大寒时节,亦下起了纷扬白雪,伴着朵朵红梅绽放,瑰丽无比。 时近年关,本该喜气洋洋,宫人们却是愁容满面。 皇帝自从亲眼目睹夏惜之死去后,大受刺激,一直昏迷不醒。 苏凡着急上火,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只得将神农李愁容请了来。 经过李愁容一番诊治,得知皇帝并无大碍,只是伤心过度,需要静养。 苏凡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忽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步有些不稳。 宫女扶住了她:“娘娘,您怎么了?” “没事。这些天累的吧。”自皇帝昏迷后,苏凡一直郁郁寡欢,茶饭不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