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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高声道:“人死为大。几位在人后议论他人家眷,用语污浊,当真是小人行径!”何师爷心里亦是很不满,哪有这样编排死者家属的,太恶毒,真是枉为读书人,怒斥道:“我来扬州几月,竟不知还有如此鲜廉寡耻之人。大众广庭之下,议论他人妻女之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简直岂有此理。”屏风那边,桌椅响动。有四人纷纷起身绕过来,来到贾环、何师爷这边。贾环冷着眼,扫了一眼,站了起来,与来者对持。熟悉贾环的人就知道,他现在心中是何等的气愤。以道听途说的流言为证据骂他,他本来就心里一团火。再加上以言辞侮辱林如海的家眷,语涉裴姨娘、黛玉,这更令他心中怒气勃发!他是经历过信息时代轰炸的人。合情合理的消息,传递的一般比较慢。但如果是桃色新闻,要不了几天就会传遍扬州城中。届时,毁掉的不仅仅是他的名声,还有林如海的名声,黛玉的名声。这种情况,他如何能容忍?来的私人都是直裰儒巾,做士子装扮。为首之人约三十多岁,一行四人中小的约十七八岁。为首的士子楚秀才对何师爷拱手,讥笑道:“阁下又是何人?我等朋友在一起吃酒,议论几句扬州趣闻,莫非惹到你了?”何师爷有秀才功名,也是一身读书人装扮。否则,对面几名士子未必肯定说话。何师爷冷着面道:“在下是谁并不重要。你等几人,身为读书人,去做饶舌妇,凭白污人名声,是何道理?”楚秀才哂笑道:“有人做的,我等说不的么?就是皇帝也不会阻塞言路。”何师爷语塞。几名扬州士子顿时一阵哄笑。正在临江鱼酒楼二楼中吃饭的食客纷纷探出头来,往这边张望。又缩回去。“笑什么?很好笑吗?”贾环毫不客气的打断几人的笑声,“在下是金陵甄家子弟,与贾府乃是世交。听了你们几位的话,很不入耳,倒是要请教下名讳。”笑声安静下去。几名扬州士子相互对视一眼。金陵甄家他们当然知道。在江南很有权势。甄家子弟,他们惹不起。楚秀才讪讪的笑一笑,“这位朋友请了。我也是在小秦淮河上听人说起,才和几位兄弟念叨。多有得罪。”说着,带着几名扬州士子,快步下楼。他们现在跑了,对方能奈他们何?贾环愣了下,倒没想到对方跑得如此干脆利落。根本不想读书人的做派。何师爷哑然失笑,摇摇头,拍拍贾环的肩膀,“子玉,算了。他们也是听人说的。谣言止于智者。”贾环摇摇头,目光幽幽,“何先生,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酒楼之上,江风徐来。幕后黑手是谁?第二百九十三章 流言蜚语(中)给几名士子闹了一通,贾环也与何师爷散场,返回柳元里的住处。庭院中幽静。内书房中,灯火明亮,贾环在书桌前,拿着鹅毛笔,写写画画,独自沉思。如意进来给贾环添了炭火,热茶,衣服。看着清秀的小姑娘欲言又止,贾环温和一笑,轻轻的拍拍她的手:“如意,很快我们就会回金陵。”刚才回来时,长随钱槐一脸期待的问他,“三爷,我们什么时候回金陵?”在京城,他是贾府的主子;在金陵,拜访的是南京礼部尚书、户部商户,礼部侍郎,还有甄家;在扬州,则是欠缺这些热闹,安静而低调。钱槐想回金陵不奇怪。但此时,他怎么走得开?今天晚饭出去吃饭,都能听到酒楼里的流言,扬州城中是什么情况,可想而知。他必须要事情搞清楚,处理好才能离开扬州返回金陵。现在是有人要败坏他的名声、林如海的名声,林黛玉的名声。在国朝,名声要是坏了,很多事情都做不了。这是一个道德大于法律的时代。如意娇柔的轻笑,乖巧的“嗯”了一声,悄然的离开书房。贾环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微微一笑,喝了口茶,在书桌前继续思考。在酒楼里吃饭,给人凭空捏造、污蔑、扣上几顶帽子,他内心里是很恼火的。这会儿,他已经理出一个头绪来。第一,关于人财两得这个流言出自察院的小吏、衙役之口。他第一天到扬州时,贾琏抱怨察院的小吏、衙役做事不尽心,搞贪——污,欺诈。因而他将人手都换成了分守道署衙里的衙役。他的老师沙胜分守淮扬道。分守道署衙里的衙役自然是做事用心。但,他这是挡了一些人的财路,所以才有编排他的流言出来。流言的其他部分如:家产、小妾、艳福,则是明显经过精心的编造。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又夹杂着大众喜闻乐见的桃色新闻,极易于传播、流传。深得流言的精髓。第二,那几名秀才是从小秦淮河上听到的流言。散步谣言的人,走的名士、名妓路线。这是当前最常见的流言渠道之一。属于比较高端的做法。幕后主使者,看起来,很有两把刷子。你确定要和我玩谣言?那么,就让你作为我此时郁结、不满的情绪的终结吧!……夜色之中,扬州城北的小秦淮河两岸盐商的别院中,灯火点点,热闹非凡。离城五里的扬州大盐商郑家的一处园林中,水榭楼台中,丝竹幽幽。几名美丽的舞姬跳着舞蹈。郑元鉴在别院中招待着两淮盐运司的杨运使。他约五十多岁的年纪,有着一张圆脸,看起来很精明的模样。一曲舞毕,杨运使鼓掌叫好。郑元鉴挥挥手,让家中养的歌舞班子下去,举着酒杯给杨运使敬酒,笑着感叹道:“近日林察院去世,不知道朝廷何时会派来新的巡盐御史啊!”杨运使微微一笑,“巡盐御史是朝廷定制。想来过几日就会派员。郑员外何必多虑。还是先将总商制办好。沙大参可是很不喜欢你们郑家的。”想起近一个月给同乡、同城士子的辱骂,郑元鉴苦笑道:“郑家给沙大参的禁令弄的苦不堪言啊!”杨运使笑一笑,举起酒杯,与郑元鉴共饮了一杯。要的,就是心有怨气。……扬州城内,府衙之中,江知府正在和幕僚卫师爷下棋。他近日身体不适。坐看扬州城中风云。自沙大参提出改革盐法,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看着。包括他、分巡道的李巡道。按理说,风宪官李巡道的位置也很重要,不过,此人在扬州城中一贯是不显山不露水,当个太平官。灯花轻爆了一声。江府尊落下一子,微笑着道:“卫师爷在京城历练多年,你以为沙大参此次能成事否?”卫师爷捻着一枚黑棋,笑呵呵的道:“若是能成事,朝廷的旨意早就下来了。现在圣上令百官上书言盐事,显然是没有定下来。就算定下来的话,大约也是新的巡盐御史奉旨整饬盐法。沙大参没有庙堂诸公的支持,难有作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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