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在短时间内传遍金陵城中。而隐患则是在十二月底的秦淮河中陡然爆发。其一,江南名妓宋若雨的行情突然衰弱了。没有那么多的士子继续追捧。当红的名妓不应该是这样的待遇。这甚至连累了她的出场费。名妓卖的名气、才艺。而一旦以身体为卖点,就不会再有当红姑娘的行情了。此刻,金陵城中的香艳流言,无时不刻不再提醒着、刺激着士子们、商人们的神经。宋大家给人一夜来了五发,玩的十分尽兴。才女名妓的形象轰然坍塌。豪商趋之若附,但求一亲芳泽。士子败退,情调不再。这有点类似于某大学高高在上的校花突然传出确凿的传闻:被某富二代一夜啪了n次,另附若干富二代爽完后的感受,在大学中肆虐的流传。那么,校花还是校花吗?显然不可能再是了。没有男生会再怀着美好的情绪暗恋她了。其二,陈四公子在腊月二十日放年学后,带着同伴去秦淮河上庆祝,某名妓拒绝接待、留宿。陈四公子的公开炫耀,毁掉了江南名妓宋若雨的形象、名声,谁敢保证他不会继续炫耀呢?虽然明白人知道是贾环暗中推波助澜,但那一个名妓敢拿自身的名声去赌一次?这是名妓立身的根本,吃饭的东西。名声一旦丢了,想要捡回来就难了。简而言之,陈四公子已经被行业内顶尖的名妓列入黑名单,集体抵制。陈四公子发飙,扣了几艘画舫,但也无济于事。事情反倒是越闹越大。被他父亲勒令在家中禁足读书。秦淮河上的势态,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某些人的脸上。心态各自复杂不同。关在家中陈四公子是觉得:名声不是那么好刷。体会着踩人反被打的滋味。而宋若雨、宁妈妈已经完全的慌了。真正全力以赴,试图补救自身的名气、形象。贾环还是按部就班的读书,仿佛金陵城中的喧嚣与他无关。确实与他无关。他只是引导了一下舆论,揭露了名妓的文化本质而已。腊月二十二日下午,贾环到国子监中来取唐信然、乐监生等人手中的《书院讲义》。已经放年学了,国子监中空荡荡的。但是还有一些监生因为路途太远,并没有返乡。唐信然几人就是这样的情况,住在国子监中的号舍中。两人一间的号舍中十分狭窄。摆着两张床,一张小案,挤进四五个监生,更显的拥挤。唐信然依依不舍的将《书院讲义》递给贾环,叹道:“此书要是有卖的就好啊。我一定会买上一本。可惜…可惜…”贾环心中微微一动。乐监生笑道:“都快要过年了,且休息几天。不谈经义。话说贾兄近日可曾听到城中最新的消息。哈哈,真是大块人心!据说,陈四公子被秦淮河上的名妓抵制了。让他嘲讽贾兄,这下好了吧!他现在连去的资格都没有了。真丢人。”他们这些监生未必有钱与名妓见面,但是作为读书人,消息肯定能知道。几名监生纷纷道:“贾兄,你这口恶气算是出了。今天请客,不醉不归。”贾环微微一笑,心态放松的道:“行啊。等会我们去轻烟楼吃酒。”“贾兄豪气!”众人一阵欢呼,收拾着东西。准备出门。轻烟楼消费不菲。不过,贾同学请客,他们无需客气。片刻后,几名监生簇拥着贾环往国子监外走去。一名头发花白的监生从彝伦堂中出来,神情落寞,正好看着贾环等新来的监生结伴出去,充满朝气,喟然长叹一声。……夜色中,几点小雨落下来。金陵城中城区中,南京吏部尚书陈大人的府中。精美屋舍的东边,陈四公子在书房中恼怒的骂着侍女,“你怎么倒茶的?要烫死我吗?”被骂的丫鬟跪在地上,低头不语。“出去,出去。”陈四公子愤然的将手中的折扇砸在书桌上,又踢了一脚书椅。“嘶——”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心里的那股邪火怎么都发泄不出去。他接着从扬州传回来的消息:中秋当晚贾环并没有与宋、刘两女共度,找到攻击贾环的点。他骂的很舒爽。而贾环却也从他的话中找到漏洞,将之放大、传播,令他成为金陵城中的笑柄。会有人上了一个名妓还要四处公开炫耀的吗?这智商得多感人?他现在就成这样的人。很憋屈。第三百一十三章 除夕春节的气氛在此起波伏的鞭炮声愈发的浓郁。金陵城越发的热闹。腊月二十九日,贾环坐上一艘悠悠的小船,顺流而下,带着长随,前往大功坊山长家中送年节。中国人的传统礼节是一年三节两寿。端午、中秋、春节,外加老师的生日、师娘的生日。西段的长街上,带着历史厚重感的砖瓦院墙前,门前冷落鞍马稀。贾环和张府的门房老仆很熟,钱槐、胡小四提着礼物,跟着贾环进了张府。山长在书房中会客,来往的都是金陵城中的饱学名儒。贾环对这种高端局不感兴趣,和张承剑在侧厅里闲聊。上午的阳光从窗栏外洒落在地面上。临近春节纪鸣自是带着丫鬟、长随回扬州府老家过节。庞泽则是外出未归。张承剑四十多岁,还是胖乎乎的模样,穿着蓝衫士子装,坐在楠木椅中,笑呵呵的问道:“子玉在南监中读书数月,感触如何?”贾环和张承剑关系熟稔,笑道:“不比伯苗兄的日子潇洒。最深刻的感触是监生有三苦。出路苦,读书苦,穷苦。”国子监监生坐监读书,在古代这种慢节奏、悠闲的生活而言相当苦逼。最近这些年,学校的风纪放松,大部分规矩形同虚设。要是在国朝初年,那更苦。当然,现在的监生们读书苦,和闻道书院里的学习强度比,还是不如。闻道书院在科举中连战连捷是有缘故的。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学习,没有捷径可走!出路苦自是不说。监生的就业前途很不好。没有那么多官位给监生。第三苦,就是穷。绝大部分监生都是秀才。而秀才若是不会营生,都会很穷苦。穷秀才、穷秀才,这不是胡乱叫的。贾环说的风趣,张承剑哈哈大笑,胖脸上的肥肉抖动,转而和贾环说起各种士林的趣闻。午饭后,山长张安博在书房中考校贾环的功课。贾环每次来,这是少不了过程。而对于曾经的学霸而言,绝不会畏惧考试,贾环答的很流畅。张安博时年六十六岁,将近古稀,穿着浅灰色的便服,带着唐巾,在书桌后温和的笑着,在午后幽静的时光中频频点头,很是满意,“不错。不错。这段时间用功了。不出文约那样的差错,后年春闱大比,取中不在话下。我听庞士元说金陵城里有诽谤你的流言,还担心你为此而分心。”贾环就笑,“山长,那只是一件小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