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的马车停在北前坊49号门前。随行的林芝韵带着雨儿在家中收拾着。今晚住在这里。贾环和韵儿说笑几句,带着小厮钱槐、胡小四从北前坊相通的侧门进到闻道书院中。林芝韵一袭葱绿织锦的棉袄,目送着贾环离开,心中长叹一口气。相公近日沉重的心情,她怎么感受不到呢?可能是朝堂上的事。这些事,相公怕她们担心,基本都是不说的。闻道书院占地辽阔,各种大学里的建筑应有尽有:宿舍、藏书馆、学堂、球场、大会场等。在柔和的冬日中,冷冷清清。过年还在苦读的学子是少数。教师的宿舍区位于书院新校区的东部。一栋栋的四合小院鳞比栉次,道路纵横相通。至书院院长叶先生的1号小院,书童早在门外等着。贾环随着书童到小轩里。叶鸿云一身青衫,正坐在椅中。楠木桌几上,清茶袅袅。他四十多岁的年纪,鬓角斑白,戴璞头,文士衫,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叶鸿云笑呵呵的道:“早就盼着子玉你回京,今天总算见到你。坐。”他作为贾环的师长,不需要起身迎贾环。贾环长揖行礼,微微有些激动,道:“弟子自西域回京,来见先生!给先生拜年,问安。”雍治八年冬,他来书院求学。他的业师便是叶先生。书院的师长们俱是学识过人、品行高洁的儒者。性情不一,比如山长宽厚,叶先生温和,骆先生孤傲。那段求学时光,是他此生难以忘却的珍贵回忆!“好,好,起来!”叶鸿云上前,伸手扶起贾环。心中感慨难言。他又怎么回忘记他这个得意门生求学的日子?为人师者,不就是希望有好学的学生吗?前些时日,贾环自京中来信。他便一直盼着贾环到来。今天总算来了。叶鸿云打量着贾环,道:“子玉变了许多。不再是青葱少年模样了啊!”一边感慨,一边让座。貌美的小妾来上茶。再悄然的退下去。师徒二人,在小轩之中,聊着三年别后的情形。有说不尽的话,谈西域,谈书院,谈经义,谈诗词,谈同学们的际遇。一碗茶一碗茶的续。午后的时光,缓缓流逝!贾环现在虽然将贾政当做长辈,但对贾政难有孺慕之情,和山长、叶先生的感情反倒更深厚一些。傍晚的夕阳在天际边摇摇欲坠,金红色的光芒,乍短乍长,浸染着书院一处处。叶先生捻须感叹道:“子玉你在西域一路尸山血海杀出来啊。文约回乡去了。他若在此,定然是要大呼浮一大白。子玉,你见过山长了吧?局势不妙啊!”大学士宋溥盯着书院的。都发动御史弹劾。焉知,这不是政争的开端?贾环沉吟的点头,叹道:“先生,是啊!”山长哪里会和他说些事情。是张承剑、罗君子、乔如松他们说的。为西域的人事布局,山长和宋大学士顶了牛。官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种利益蛋糕,你分了,我就没有。比如庞泽占着吐火罗总督,就引得宋溥不满。有些动作,是人之常情!官场上的心结,未必都是什么大仇。如张四维整张居正那样的较少。在日常工作中的摩擦,引发的不满,也会是起源!叶鸿云征询的看向贾环。贾环笑一笑,安慰道:“先生,会没事的!”他现在面临的局面,形象的来说,就是一个堰水湖,里面的水越积越多。局势也就越发的危险!但是,不处理,问题永远都是在的!他逃避不了,只能勇敢的面对。第九百一十二章 相辅相成贾环在东庄镇小住一日时,贾府和沈府关于沈迁和探春的婚事亦定下日子。看过黄历后,定于正月二十一日。日子略有些近。但这桩婚事已经推后三年,亦不算赶。两家的各种准备工作都是齐全。当然,京中亦有一些闲话传出来。沈迁的婚事万众瞩目。漠北大胜,亦他的军功,可以封伯。国朝名将啊!他的婚事,给人品头论足是免不了的事。况且,京中报纸业发达。议论沈迁的婚事,是整个京中正月初十后的焦点。替代了之前关于贾环的舆论。这是普通民众们的关注点。庙堂之上,则是不然。正月十三日上午,雍治天子传召朝廷重臣,在西苑含元殿中议事:商量漠北大胜的封赏事宜。正月初一元旦朝贺时,雍治天子当时就说明,会在元宵节的灯会时宣布。华墨、卫弘、宋溥三位大学士在朝房里碰头,随意的寒暄着,聊着新年的话题。漠北的封赏如何,三人心中有数。宋溥当了多年的吏部尚书,年纪为三位大学士中最长,将近七十岁,拿起茶碗喝口茶,问道:“丙章兄,听闻贾环在年底率亲卫冲到你家里伤人?”华墨身量中等,一身绯红色官服,笑一笑,轻淡的道:“小儿辈间的事情。”宋溥点头,意有所指的叹道:“跋扈啊!”卫弘时年六十四岁,微微有些胖,容貌苍老,心中微动,不动神色的喝着茶。少顷,吴王,魏其候,成国公,北静王,礼部尚书曾缙,吏部尚书殷鹏、户部尚书赵鹤龄、兵部尚书孟何几人抵达。本该位列重臣的左都御史张安博不受天子待见,没有被召见。随后,一众高官们在太监们的引领下,出朝房,到含元殿中觐见天子。片刻,雍治天子从含元殿后转出来。太监总管许彦搀扶着他。时年五十一岁的雍治天子,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两鬓斑白,身躯佝偻,脸上有着老人斑。“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在殿中,山呼万岁。雍治天子坐到皇位上,难得的露出和熙的笑容,道:“诸卿平身。”又笑着拉家常道:“年都过的怎么样?”显然,天子在新年里,心情非常不错。群臣纷纷出声回答着。“嗯。”雍治天子点点头,道:“漠北大胜,朕心甚悦。诸卿的折子,朕都看过。诸卿议一议吧。”说是议漠北大胜之事,但诸位朝臣心中有数。十二月上旬,工部尚书纪兴生因势利导,借着真理报上的舆论,请求天子重赏诸将、诸功臣。结果呢,他被华墨干掉。究其原因,便是国库、内帑没有银子。所以,封赏,基本的调子可以确定:名爵可以给,财物恐怕就要靠西域自筹。而关于封赏的异议,只有两个点:第一,西域总督齐驰何去何从?其二,国朝名将沈迁封何爵位?主要是其父宣大总兵沈澄,爵位才是庆国公。儿子的爵位比父亲高,这肯定不行。国朝以孝治天下。华墨出列道:“陛下,国库用度不足,名爵之位,朝廷可重赏。但财物,得由西域布政司筹措。名将沈迁的功劳,可加恩在其父身上,免其宣大总兵职。调五军都督府同知。西域总督齐驰于国有功,臣不敢妄言,伏请陛下圣裁!”华墨主动背锅。表示国家财政入不敷出,让西域布政司筹措财物赏赐诸将。将来军中有怨言,亦是他的过错。圣天子明见万里,被奸臣蒙蔽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