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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十六阿哥隐匿了身份,一些打赏便需要曹颙出头,柳子丹曾出来,奉过两次茶,谢曹颙的赏钱,还与十六阿哥说过两场戏。若不是身份有别,自己又没开府,怕十六阿哥都要请他给自己做曲艺教习。曹颙这般做派,却是看得柳衡有些诧异,直待茶水送上后,他方略显拘束的往椅子上坐了。虽然彼时世人都瞧不起戏子优伶,但是曹颙哪里会有这个概念?虽然对听戏只是平平,但是想着宝雅的缘故,曹颙反而对他只有同情。只是优伶亦是人,有脸面的,曹颙的同情之心只埋在心里,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宾主落座,气氛略显沉默。两人虽然见过几面,不过也只是请安问好的话,并没有其他交情。现下坐到一块,实有些找不到话说。曹颙身为主人,便只有没话找话,道:“早年听说柳先生离京,没想到竟辗转于沂州相遇,亦算是缘分。小……小表弟若晓得先生在此,定会欣喜不已。他是大戏迷,最是爱听先生的段子!”柳衡想了想,问道:“可是随曹爷往浙江会馆去过两遭的那位表少爷?据小人看,那位爷嗓子洪亮,学戏甚快,就是行内,亦鲜少有这般聪慧之人!”鬼精鬼精的,可不是聪慧?想起十六阿哥曾说过的宏愿,其中有一条就是开府储戏班子,曹颙脸上也多了笑意,两人说话也随意了些。柳衡虽然出生下贱,但毕竟是王府长大,出府后见的亦都是宗室权贵,行为举止俱是文雅有礼。就算是毁了容貌,穿着旧衣,仍丝毫不显卑微。话说开了,便没有了方才的尴尬。曹颙叹了口气,熄了让柳家夫妇进府的念头。且不说,对方看来也是有傲骨之人,不像是愿意与人为仆的;就是想着他小小年纪,但小半辈子都是被人鄙视轻贱的。如今既然做回小老百姓,亦是他的福气。没想到,说了几句闲话后。柳衡却主动开口道:“曹爷,小人厚颜登门,实是有事相求!”曹颙想起曹方所说之事,心下有所思量,说道:“柳先生说说看!若是曹某能力范围内,定尽力!”因先前听曹方提过,据先前的查访,柳衡是因得罪人的缘故,方被打成重伤的,养了好几个月,使得生计艰难,儿子夭折。想来,说的应是此事。柳衡听曹颙并没有推脱之意,站起身来,躬身道:“谢曹爷宽厚!若是曹爷不嫌小人卑微下贱,小人愿投在曹爷门下!”曹颙望着他,并没有立时应允或者拒绝,心中有几分迟疑。就算是想让他们夫妻进府,也不过是看他妻子与天佑有缘分,对于柳衡的安置,却是想不好。他的身份敏感,不宜在人前露面;但是这个身子骨,怎么好当粗仆使唤?管家账房等上仆,用的又都是曹家的家生子。柳衡像是真遇到难处,见曹颙没应,双膝一弯,便要跪下。曹颙忙道:“且慢!”却是没止住,柳衡仍是跪了。曹颙不喜人这般做派,侧身微避到一边,正色问道:“柳先生请起!不知为何柳先生会有这想法?你我不过泛泛之交,这般将性命交到曹某手上,实在过于草率!”柳衡苦笑道:“若是小人巧言说为报恩,估计曹爷也只当是笑谈。但小人确是受曹爷恩惠颇多!去年时疫,不幸染病,幸好有早早传开的药方子,算是躲过一劫;今春沂州缺粮,正值内人生产,一家三口,却靠小人在文房店做伙计赚些银钱,哪里买得起米粮?还是托曹爷的福,平抑了粮价,使得这世上少了几个饿死鬼;月初,家中断炊,又是靠着道台府的施粥与赠米,小人与内子才勉强维持生计。这样算来,虽然没得亲见曹爷,但是回回都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若是没有小少爷寻乳母之事,即便小人心里铭记曹爷活命恩情,但是下贱卑微之身,仍无颜来寻求庇护!因小人已是废人,内子也不过是年前无意相帮的孤女,粗鄙不堪使唤。现下,既能跟着曹爷混口饱饭,又能尽些绵薄之力,在下便厚颜了!”曹颙摆了摆手,道:“不管如何,你先起来说话,这般实令人不自在!”见柳衡起身,曹颙看了他一眼,问道:“既然你想要到我门下,那有些阴私之事,也只好先问个仔细!”柳衡很是恭顺,说道:“曹爷但有所问,小人不敢有半分隐瞒!”曹颙说道:“虽然无意窥人阴私,但曹某还是想清楚你离京的原因。”柳衡叹了口气,说起两年前的那顿往事。这其中的王府秘辛,曹颙听了,只觉得身子发冷。不过毕竟是别人家的故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听柳衡说起自己遭刑重伤,成了不男不女的废人,不愿意再留在京城,方跑出来时,有些觉得不对劲,问道:“尊夫人……”“挂名夫妻罢了,她亦是苦命人!”柳衡说道,“本是孤女,遭人欺凌,有了身孕,怕被族人惩治,跑了出来!”第0271章 腊八(上)进了腊月,天气越发寒冷,就是在屋子里坐着,仍能听到窗户外呼啸吹过的北风声。往年这个时节,衙门中最怕的就是冻死人的消息,今年叶敷却觉得甚是舒心。道台府那边除了施粥不说,郡主寿诞后还往普济堂舍了银钱,也是供应了稠粥,一些老弱孤贫,依仗着这两处的热粥,在数九天亦不算是难熬。叶敷在书房里,挥毫写了一首七律,也顾不得袖口的墨汁,看着甚是满意。他望了一眼边上磨墨的婢女春诵,微微眯了眯眼。原还只是个小丫头,如今眉目渐开,身形苗条,秀丽中透着几分娇憨。早先还不觉得,前些日子让其太太赵氏派到书房这边,叶敷才发现府里还有这个尤物,丝毫不比他现下正宠爱的第五房小妾姿色差。叶敷一时心热,拉了她过来,挑了下巴,仔细打量。春诵还在室,哪里见过这个?身子都软了,满脸羞红,浑身颤抖着道:“老爷……”叶敷揽了她的腰,拥她在自己腿上坐了,摩挲着她的小手道:“告诉老爷,你十几了?”春诵小声的回道:“回老爷话,奴婢十三了!”“娉娉袅袅十三余!”叶敷阖着眼睛,吟诵着,嗅着她身上不沾脂粉的清淡幽香,不由赞道:“真是豆蔻好年华,让老爷瞧着,好生欢喜!”春诵只觉得心如小鹿似的,跳得飞快,身子却似僵了,动也不敢动。就听门口有人笑道:“妾身听说老爷在写字儿,不敢搅扰,现下看来,倒是在‘作诗’了!”随着说话声,进来个容长脸的妇人,正是叶敷的结发之妻赵氏。虽然看着不过三十来许,实际上赵氏与丈夫同庚,已经三十有六,奔四十的人。只是平素注意保养,向来又是好脾气,不怎么操心,所以看着年轻许多。春诵见太太来了,唬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得罪不得罪老爷,挣扎着从叶敷身上起来,到门口给赵氏俯了俯身,道:“太太!”说完,便低着头,飞快的避了出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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