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是为了两个孙子,而是想到儿子身上。回想这些年,同儿子相处的功夫少不说,平日里同儿子也不算亲近。说起来,还不若待二房几个侄子亲切。思及此处,曹寅实是汗颜。他看了一眼妻儿,心里生出几许愧疚之心,对于“分家”的感伤也就淡了几分。他点了点头,冲曹颂他们兄弟摆摆手,道:“别站了,坐下说话吧!”曹颂等人应声坐了,曹寅将手边的几本账册拿起,示意曹颂接了,念给兆佳氏听。前面的房契地契还好说,后头的各种字画摆设什么的好几册,哪里还一一念及?曹颂便多是将开头结尾念了,什么字画若干轴,家具若干套,金玉器皿若干件什么的。兆佳氏支起耳朵听着,生怕漏下什么。待晓得连带她现下住着的东府,公中还有四处房产,兆佳氏的心里添了几分欢喜。她早先没经手过公中总账目,所以不晓得苏州与杭州还有房产的事儿。至于海淀那边的园子,她原以为指定要落在曹颙名下的,没想到却是归到公中了。那些个古董字画、金银器皿什么的,兆佳氏都没怎么留心。早年她听丈夫提过一道,祖上留下的物什,十之八九都变卖了还亏空了,剩下的能值几个银钱?她最关心的,就是太湖的珠场。虽说对于卖房子还亏空啊,还是往广州贩卖珠子,她都不知晓,但是她却是只晓得一样,那就是珠子值钱。原本她还担心大房会寻个什么由头,将珠场给划到公产之外,不参加分家,听到也位列名册,心里越发欢喜。“珠场一座,地契、房契,总作价两万四千两”,兆佳氏心里默默念叨着。曹颂念完账册,看了眼母亲,双手捧着,又送回曹寅身边的案上。曹寅看看兆佳氏,问道:“弟妹,公中所能分的财产都在此处,还是按照时下的老规矩,除了这座祖宅外,其他都平分。古董字画等,都平分外抓阄。南边的两处房产亦是。东府的宅子,直接归到二房,不分,算是补了祖宅这半拉。海淀的园子,是淳王府那边帮着修建的,有王爷福晋们顾念女儿的意思在里头……你看这样,那边的园子作价,让颙儿他们出个小庄子换下,园子不分……公中还有田庄三处,两处留作祭田,不分,一处地契收在弟妹手中,若是不分的话,可以抵海淀的园子……”有娘家哥哥在,兆佳氏也并不担心在分家上吃小亏。她一边听曹寅说话,一边点头,不是说“嗯,就按大伯说的办”,就是道“大伯的这个分法妥当”。她的心里,关注的就似乎那珠场,毕竟那才是能出钱的产业。珠场却是放在最后的,曹寅的意思,因远在太湖,二房又没有经营人手,所以珠场不分,只对半作价,也是由长房这边出个小庄子给二房,算是补这块儿。傅鼐与穆尔泰坐在一边,也都留神听着这边“分家”的章程。听了曹寅这番提议,两人都觉得甚是妥当。这样一来,那些浮财先不算,二房就得了一处南边的房产,两处京里的庄子。南边的房产先不说,变卖也好,或者留着以后用也好。京里的庄子,却是好进项。只要不大手大脚,两处庄子的进项,足够一家人嚼用的。兆佳氏的神色却是慢慢的沉了下去,别的还好说,珠场可是她惦记了半个月的。只是给个小庄子,就将公中最值钱的产业划到大房名下,哪有那么好的美事?她刚想摇头,说不愿这么分,脑子里又想起哥哥方才告诫的话。思量了一番,她抬起头来,道:“大伯,别的弟媳妇我都当从命,别无二话。只是您也看见了,二房人口多,吃穿用度,哪里都要费银子。珠场……珠场要是不分的话,我也不要庄子,就将京里的稻香村铺子分给我两间吧……我之前也问过了,虽说都是侄媳妇使人打理,但是只有三间铺子是侄媳妇的陪嫁,另外三间铺子,是咱们家后添的……”第0503章 序幕祠堂里一片寂静,虽说之前曹寅曾想过兆佳氏许是会有什么扯皮的地方,但是并没有想过她会开口提点心铺子。稻香村的那几间铺子,既不在公中账上,自也没有分家的余地。如今,将不是公中的产业提出来,倒好像是长房这边隐匿了似的。兆佳氏说完,抿了抿鬓角,用眼睛打量曹寅与曹颙父子的反应。曹寅的神色有些僵硬,曹颙微微皱了皱眉头,又舒展开来。不说曹家上下人等的反应,就是傅鼐与穆尔泰听了兆佳氏的话,觉得很是不对劲。稻香村的生意是好,牌子如今也响亮,可是谁不晓得那个是曹家长房长媳——淳郡王府大格格的买卖。分家分家,分的是祖上与公中的产业,这侄媳妇儿的嫁妆与私产怎么也并不到公中去。傅鼐哭笑不得,原还看着亲家这边孤儿寡妇的,寻思帮忙多分些。这……这现下看来,哪里需要他操心,做这个好人,这亲家母自己个儿好算计啊。穆尔泰则是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刚才自己去东府白说了,妹子太没眼力件了。就算是惦记银子,也当晓得那些是能提的,那些不能提。再说,曹寅这边的分法,已经很是妥当了,并没有亏待二房之处。只是毕竟是曹家分家,他同傅鼐只是见证,也不好冒然插口说什么。曹寅看了儿子一眼,见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儿子虽说对这个婶子并不算亲近,但是平素也算是恭顺了,待几个堂弟也没话说。兆佳氏这般算计,怕是要惹恼了他。自己上了岁数,往后能照拂二房侄儿们的,还要靠儿子。曹寅不愿因分家的缘故,使得两房人伤了和气。因此“咳”了一声,直言道:“二弟妹,点心铺子是你侄儿媳妇的私产,并不在公中账册上。”兆佳氏见曹寅沉吟许久,似乎还看顾曹颙的脸色,心里自以为明白过来。她脸上带笑,对曹颙道:“颙哥儿,后面那三处铺子虽说是咱们府二管家出面张罗的,但若是挂在侄儿媳妇名下,婶子倒是也没话说。只是这几年庄稼收成不好,庄子出的息少,去年就是因大旱租子减了几成。要是有个铺面,手中有些活钱,这不是便宜么?要不然的话,赶上年成不好。这一家人还要喝西北风去不成,要不这么着,珠场那边不分就不分,庄子我也不要,颙儿哥帮我置两个铺面,实是不行。手中现成的给我两处也好。再将点心铺子的人手借婶子几个,也支起一摊来,岂不是正好?”这番话说出来,倒是显得兆佳氏让步许多,但是曹颙怎会答应?兆佳氏怕庄子受旱涝影响,想要两处铺面,这也没什么。按照珠场作价,寻城里繁华的界买两处就是。只是瞧着她的意思,并不是指望铺子收租子,而是也惦记点心生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