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的话,保不齐什么时候应景儿,就成了掉脑袋的罪过。魏珠还指望自己长命百岁,等到老了,出去荣养,也过几年被侍候的日子。因此,他抿了抿嘴巴,什么话也没有说。虽说魏珠没有看到折子,但是十六阿哥之前已经得了消息,晓得“闯入私宅”的是温贝勒府的奴才。从火起,到现下,还不到两天功夫,这案子就破了?就算幕后没有其他人操纵使坏,只是温贝勒府仗势欺人,有“行止卑污”之人,也不应是年近花甲的延绶,而是臭名远扬的揆惠才是。只是这其中,好像有什么不对。十六阿哥眯了眯眼,心里不禁犯嘀咕。揆惠虽说名声不好,消停了三、五个月,便有欺男霸女、打架斗殴的事传出来,但是这些年也没有大恶。否则的话,早有御使弹劾,宗人府那边也会处置,岂容他逍遥自今?虽说揆惠混账些,毕竟是贝勒府嫡子,也是打小各种规矩教出来的。就算是胡闹,也不过是小恶罢了。怎么就跟吃了豹子胆似的,杀人放火了?更不要说那边住的,不是寻常的百姓,而是大格格的人……魏珠看看天色儿,心里有些着急,再不出园子的话,怕是晚上赶不回啦。他带着几分为难,小声道:“十六爷,这奴婢……”十六阿哥被他打断思绪,犹豫了一下,道:“走,爷随你一道进城,这温贝勒土埋半截的人,怎么还做打小寡妇的主意了?”魏珠撇了撇嘴,却是没有半分同情。这宫里宫外的人,他往来交好的只有曹颙同十六阿哥两个。这温贝勒敢使人去强抢曹家的门人,那不是打曹家父子的脸是什么?这些个黄带子爷,没几个不寒酸的,偏生还都眼睛长到头顶上。就算是巴结魏珠,话里话外,还不忘摆摆主子爷的谱。除了提笼驾鸟、听戏捧角外,还会做什么?实怨不得别人瞧他们不起,都他娘的是废物点心。魏珠心里不糊涂,晓得谁对自己个儿是真好,谁是假意。他还是个小苏拉的时候,那些个爷们谁曾给瞅过他一眼。就算看到了,也不过当成阿猫阿狗的,扔个金瓜子,皱着鼻子,挥发将他打发了。因身子残了,宫里不少内侍解手时稀稀落落的,身上就带了尿骚味儿。那些爷们掩鼻而过也不算稀奇,只是他小魏珠因打小在乾清宫当差,最是洁净,不让自己有丁点儿异味。尽管如此,却也没有几位爷肯不嫌弃的同他说几句话。就好像,只要是个太监,身上就都是骚的似的,近了就要熏坏了他们。狗屁,见了梁九功时,怎么没人敢如此作态?巴结的,像是见了亲兄弟、亲老子一般。魏珠晓得自己在权贵眼中,不过是蝼蚁般,连个玩意儿都不如。虽说每天笑着脸奉承大公公们,勤快伶俐的很,但是心里也憋闷的紧。这个时候,却是赶上曹颙进宫当差。头一遭有人不躲着他,虽说态度不冷不热,待他如同寻常人,但是魏珠却是感激得不行。这世上,能将他当人看的,有几个?少一时,十六阿哥与魏珠已经出了园子,侍卫处的几个侍卫已是牵马在这边侯着。十六阿哥虽说想回城,但是他身份贵重,这几个侍卫怎敢枉动?待又打发人,去叫了十六阿哥的侍卫,一行人才快马回城……进城后,十六阿哥同魏珠往位于东江米巷的宗人府去。雅尔江阿正要落衙,听说有万岁爷口谕,忙将两人迎进中堂。延绶停俸银俸米之事,雅尔江阿并不感觉意外。前晚上火势那么大,死了那些个人,这停俸银俸米都是轻的,说不得接下来就要夺了爵了。这其中,好像并不干八阿哥什么事儿?雅尔江阿心里虽诧异,面上却是如常。跪听了口谕后,他起身对十六阿哥道:“怎么把你也惊动了?曹颙不在京,还有他老子,他们家还能吃亏不成?”十六阿哥笑了两声,道:“无聊得紧,溜达溜达,活动活动筋骨……”说到这里,转头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儿,道:“这天还大亮着,王兄要是有兴致的话,咱们往养蜂夹道转转去?”虽说延绶主动认罪,但是雅尔江阿不是傻子,自然也瞧出其中不对。只是他这人爱享受,不爱操闲心,杀人也好,放火也罢,只要不招惹到他头上,爱咋咋的。听十六阿哥要去养蜂夹道,雅尔江阿皱眉劝道:“小十六,哥哥劝你别掺和这个,仔细弄了一身泥。有万岁爷护着,曹家无碍。怕是延绶也悔青了肠子,曹家是万岁爷的人,这打狗还需看主人……”第0519章 庇护(下)打宗人府出来,十六阿哥同雅尔江阿往养蜂夹道,魏珠则是乐呵呵的领了雅尔江阿的赏赐,出城回御前复命去。虽说已经是近黄昏时分,但是太阳还没落山,照得人懒洋洋的,不想睁眼睛。眼看就要进二月,天气渐渐暖和,道路两侧的积雪都化了。偶尔能看到路边墙垣里露出的半枝玉兰,打着花骨朵,驱散了一冬天的寒意。十六阿哥骑在马上,同雅尔江阿并肩而行。雅尔江阿寻思了一会儿,终是耐不住心中好奇,开口问道:“这延绶同曹家的事儿,怎么还牵扯了八阿哥?万岁爷……到底是个怎么意思?”十六阿哥听了,摇头道:“这倒是不晓得了,没听说同那边有什么瓜葛啊?我也是纳罕呢,怎么好生生的,皇阿妈又想起八哥那茬?要是像先前似的,好生歇上一阵子,等时日久了,皇阿玛的怒气熄了,八哥许是还有转机……如今这样,只会让父子嫌隙日深……”说到最后,他话中也带着几分兔死狐悲之情。虽说八阿哥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犯了圣讳,但是骨肉天伦,何至于此?又想到如今被圈的大阿哥与废太子,还有沦为闲散宗室的十三阿哥,十六阿哥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曾使皇阿玛为之自豪的勇武的皇长子,元后所出做了三十多年储君的废太子。还有稚龄便跟着圣驾南巡北巡的十三阿哥,这三位才是皇阿玛宠爱的儿子。在皇阿玛的心中,儿子同天下万民一样,先要恭顺他这位帝王,他才会偶尔放下皇帝的面孔,露出慈父模样。最宠爱的三个阿哥,因为冒犯了他帝王的权威。被他圈的圈,废的废,冷淡的冷淡。更不要说素来并不亲近的八阿哥,根本无法使得他另眼相待。“一废太子”后的朝臣举荐储君闹剧,使得八阿哥去了遮遮掩掩,光明正大的掺和进夺嫡的队伍中。超过半数的朝臣举荐,这“贤王”的名字也没白经营。却是当局者迷,半数的朝臣举荐,这说明了什么?就算是太子没有被废除前。朝野上敢拍着胸部说自己拥护太子的,也不会有半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