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看了看恒生,又看了看天佑,对引着韩江氏进来的喜彩道:“喜彩姐姐,这位是客人?”妞妞年纪不大,但在府中,向来讨众人喜爱。曹颙与初瑜两人待之如妹、疼之若女,阖家上下没人敢怠慢。因此,听她问话,喜彩恭敬的回道:“三姑娘,这是稻香村的韩掌柜,来给格格报账的。”听闻“稻香村”三字,妞妞不禁多看了韩江氏几眼,道:“原来是稻香村的,你们家的点心,却是好吃呢。”说到这里,想起父亲生前出去喝茶回来时经常提溜两包稻香村的点心或者糟肉回来,妞妞的眼圈有些发红。天佑已经是回个神来,看出妞妞不对,近前牵了她的手,道:“小姑姑,咱们去田婶子哪儿去吧!”说着,又招呼了弟弟,冲韩江氏点点头后,几个孩子一道出了院子。韩江氏站在那里,看着几个孩子的背影,心情颇为复杂。是不是,应该找个嗣子?不过,想着江宁那边复杂的族人亲戚关系,还有那些贪婪的嘴脸,她忙稳了稳心神,转身随着喜彩进了上房……前门,瑞合斋。因到年节的缘故,银楼的生意颇为兴隆,才开门一个时辰,就做成了好几笔生意。两个小伙计手里拿着抹布,将柜台上摆放的几件擦了个铮亮,掌柜的则在柜台头拨拉着算盘珠子,核算着年前需要结算的工钱啊,匠人钱啊,还有正月里需要补的货。就见门帘卷起,进来个穿着宝蓝色褂子的华服少年来。靠门口的小伙计忙躬身迎了上去,满脸堆笑道:“您快请进,爷是要挑首饰,还是摆件?”这两样东西摆在不同方向,所以伙计这样发问。那少年颇为不自在,“咳”了两声,目光闪烁,在屋子里飞快的扫了一圈,指了指一边,道:“摆件,嗯,看看银胆瓶。”“哎,好咧,这位爷却是来得正赶巧,刚好有新到的烧蓝喜鹊登梅球瓶,这年下送礼,最是雅致不过。”小伙计嘴里一套一套的:“还有描金开光八宝纹瓶、五百罗汉双耳瓶,都是现下最时兴的样式儿。”那少年胡乱点着头应着,眼色却是四处张望,神色有些僵硬。小伙计心里还纳罕,瞧着样子,也不像是拮据买不起的,怎么这个神情?“这对胆瓶,看着华丽,分量不过八斤八两,既富贵,又实在,送人最是体面不过的。”小伙计纳罕归纳罕,嘴上却没有闲着。那少年嘴里含糊着,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这时,就见内室出来个丫鬟,扫了那少年两眼,近前低声道:“可是云少爷到了?”那少年脸色有些发红,点了点头。那丫鬟做了个请的姿势,将那少年引进了内室。外头的掌柜的抬起头来,往内室望了两眼,面上却没有什么诧异之色,不仅他如此,就是两个小伙计,也不过是对视一眼,就各干各的活去了。他们都是瑞合斋的老人,而且除了账房外,这两个伙计都是东家买断卖身契的下人,自是不会嚼主子的舌头,不过心里做如何想,那就不得知了。铺子内室,是个套间,外头是小厅,丫鬟在这边守了,那少年则被请进里间。里间,摆放了软榻,软榻后是张用狐狸毛绣的屏风,上面绣着两只雪狐,看着毛茸茸的,栩栩如生。软榻上,歪歪斜斜的躺着一个淡妆美人,正用手拄着下巴,蹙眉凝思。那少年进了里间,就觉得有些不妥,站在门口,不肯再往前走。那软榻上的美人等了半晌,不见他近前,抬起头来,幽怨的飞了他一眼,柔声道:“云爷好狠的心,难道奴成了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小婶子……”那少年带着几分尴尬说道。那美人缓缓的从软榻上起身,走向那个少年。将到跟前,她却是身子一倾,有些不稳当。那少年见状,来不及多想,伸手扶住,却是手上软绵绵,即便隔了衣服,仍是引得人心惊肉跳。那美人仿若无骨,身子已经就是倒在那少年身上。直到淡淡女子幽香扑鼻而来,那少年才如梦方醒,伸手想要推开怀里的女子。又哪里推得动?那美人已经伸出双臂,紧紧的搂住这少年的腰,将螓首贴在他的脖颈处,呢喃道:“云爷,你是奴的头一个男人呢。”这美人不是别人,正是瑞合斋的东家杨瑞雪,这少年是伊都立的堂侄仕云。仕云闻言,手已经止住,没有再推。男人纵然没有贞操这一说,但是对于他的第一个女人,还有别有情愫。更不要说,这女人,还是他给“破瓜”的。虽说眼前这女人在床上颇为妩媚,但是那红艳艳的处子之血仿佛就在眼前。仕云到底有些不忍,手落到杨瑞雪腰间,低声道:“你别怕,那件事儿,我不会同叔叔说的。”杨瑞雪闻言,没有回应,将脸越发贴近仕云脖颈。仕云只觉得脖颈间热乎乎、湿漉漉的,心里一惊,忙伸手扶了杨瑞雪的肩膀,却是梨花带雨,使人望而生怜。“别哭,别哭啊……”仕云见状不忍,忙开口劝道。杨瑞雪仰着小脸,泪如雨下,微微的摇摇头,却是说不出话来。“我发誓,我真的不会告诉叔叔,这是什么说得出口的事么?”仕云见过她的慌乱,所以以为她是怕昔日的事情败落,带着几分愧疚,道:“况且也有我的不是,我答应娶你的,我额娘那边却是管束的紧……”接下来的话,却是被一双小手堵在嘴里……曹府,大门外。曹颙送走了几个商人,就带着长随出来送年礼,直到日暮才回来。刚进来看到孙珏从曹府出来,脸上却有些难看。“大姐夫,几日未见了……”曹颙招呼着。孙珏的脸上挤出些许笑,寒暄了几句,便抱拳匆匆走了。曹颙送他离去,回头问管家缘由。原来,孙珏代表孙家来送年礼,刚好遇到苏州李家来的管事,这两下礼物同时到的,高低立下,孙家的就有些显得礼薄。孙珏像是面子上挂不住,看着就有些不对……第0593章 魍魉(下)站在库房门口,看着李家送来的琳琅满目的年礼,曹颙的面上看不出喜怒。说起来,这几年,李家的年礼倒是一年重似一年。当着李氏的面不好说什么,但是在曹寅面前,曹颙曾三番五次说过李家的事儿。李家同八阿哥那边走得太近了些,别的不说,就说八阿哥热河庄子的使女与九阿哥府的一些妾室,都是经由李家从江南采买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康熙不是傻子,其他的皇子阿哥也能听到动静,这就是李家的祸根。曹寅这边,却是也没有法子,该劝的都劝了,该说的都说了,具体如何,就要看李煦那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