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的这句话,却是对着永佳说的。永佳这边,转身吩咐人拿了准备好的银封,未等赏下去,就听到里屋传来哭声。堂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见有人出来禀告。道是崔氏因产后血崩,怕是不行了。伊尔根觉罗氏与讷敏两个,都骇得捂住嘴巴。永佳这边,已经转身,疾步进了产房。雅尔江阿瞧着永佳的背影,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孩,跟着进了产房。门口的婆子见状,忙道:“王爷,产房污秽……”话未说完,就听到雅尔江阿冷哼一声。那婆子唬得身子一激灵,不敢再啰嗦。产房里,崔氏躺在炕上,脸上一点儿血色儿也没有,头发因被汗水浸透,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下身都是血,看着甚是骇人。屋子里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永佳却是浑然未觉。她已经走在炕边,拉着崔氏的手,说不出话来。虽说她平素为人清冷,但是现下仍是红了眼圈。过了半晌,永佳才稳了稳心神,转过身子,吩咐人将七格格抱过来。不晓得是不是被血腥气冲到了,七格格被抱到屋子后,就开始“哇哇”的哭了起来。“如意,醒醒……瞧瞧小格格……”永佳低声唤道。她连着唤了好几声,才见崔氏幽幽转醒。看到永佳的那刻,她眼里留出泪来,带着哭腔道:“姑娘……孩子……”永佳放下崔氏的手,回头从婆子手中接过襁褓,送到崔氏面前,强笑着说道:“是个小格格,瞧她小鼻子小眼的,多可人疼。”眼前这个崔氏,就是永佳的陪嫁大丫鬟如意。她同吉祥两个,都是侍候永佳多年的。如意的视线往向永佳身后的雅尔江阿,嘎巴嘎巴嘴,想要说什么,终是收回视线。她使劲力气伸出抓住永佳的衣襟,眼泪已经出来了,满脸满眼都是祈求。永佳已经为人母,自是晓得这世上的娘亲最牵挂的,就是自己的骨肉,她拉住如意的手,道:“这是王爷的骨血,委屈不到她。你且安心,好好养好身子要紧。”如意眼泪流得越发厉害,还是不肯撒手。永佳低头看看襁褓中的婴儿,再看看已经奄奄一息的如意,心中不忍,轻声道:“她以后会唤我一声额娘,也是我的孩儿……”话音未落,如意已经放开永佳的衣襟,胳膊无力的耷拉在炕边,阖上双眼,没了气息……屋子里乱成一团,有婆子给如意装殓。永佳与雅尔江阿回到厅上,雅尔江阿犹豫了一下,道:“崔氏的丧事,福晋先看着料理,本王……”说到这里,看了看奶子怀里的婴儿,道:“本王送七格格去那边。”永佳脸色煞白,像是抽干了身上的力气,扶着边上的椅子扶手,才使得身子有所支撑。听了雅尔江阿的话,永佳并不觉得意外。能使得雅尔江阿费心劳神,亲自吩咐人挑奶子的,除了为了讨好那位新宠,还能有什么?只是不晓得是雅尔江阿自作主张,还是那位的意思。要是那位的话,存心夺他人骨肉,心地不算良善。现下,许是生不出孩子,想要有个阿哥、格格在身边;待生出亲生骨肉来,还不晓得如何对养子养女。想到此处,永佳沉声道:“将七格格交给那位抚养,也是王爷垂爱。只是这个孩子命运不济,落地就没了亲额娘,委实可怜。王爷能不能答应妾身,若是那边宅子添了小阿哥、小格格后,就将七格格送回到王府这边,也省得那位看顾不到劳乏。”雅尔江阿方才见了如意托孤的情形,原还担心节外生枝,见永佳并没有阻拦之意,心里松了口气。他笑着摆摆手,道:“你才说的,七格格是本王的骨肉,还能委屈他不成。杨氏生不出孩子,不会有嫌弃七格格之时,福晋放心。”永佳见他迫不及待要走的模样,伸出手去,从脖颈上摘下一条细细的金链子,下边挂着金锁片,亲手给七格格戴上。雅尔江阿神色复杂的看了永佳一眼,唤了奶子,跟着他一起走了。永佳坐在椅子上,想着死了的如意,心里添了几许悔意。这几年,如意见了她,始终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怪罪。永佳只是觉得女人凑到一起事儿多,实不耐烦应酬府中各人,才谁也不怎么搭理的……皇城,内务府衙门。曹颙坐在书案后,营造司员外郎董长海拿着账目,跟他回报畅春园那边几处亭台修缮进度。如今,在内务府诸人眼中,董长海算是内务府的红人,不仅是新上任的总管的侄子,还是曹颙的亲信。他原本是六品主事,只因跟着曹颙到热河修庄子,就委署员外郎。待庄子修缮完毕,回到京城中,他就升了实缺。到了九月,天就转凉,有些工程就不能动了。所以如今要加快进度,好赶在月底前完工。董长海的意思,想学着春天修缮热河行宫的例,再从别处抽调人手,两班倒。除了人手之外,银钱材料也要先预备出来,省得一样一样的请批,耽搁时日。除了这个,还有一事儿,就是有几处皇家庙宇的佛像需要鎏金。还有就是太后早先吩咐过的,要内务府赶制一批礼佛的金器,都需要金子。但是内务府银库里,金子是有数的,怕是有些不够用。前面的曹颙还能做主,后边提到金子,这个曹颙心里没底,一时也想不出对策。内务府银库,就是皇帝的私库不假,但是各种支出林林种种的,使得内务府这边也是入不敷出,银钱紧得很。“修园子那边,你去问问董总管,若是他没有其他意见,就按照你说的办。至于所需的金子,总共需要多少两,银库里有多少,中间还差多少,都劳烦你做个清单给我。”曹颙稍加思量,说道。董长海应了应声,出去寻在董殿邦去了。曹颙坐在书案后,摸了摸下巴,已经琢磨宫里有没有其他藏金的地方。皇帝是不是也有私房?要不然的话,皇帝做得可太窘迫。目前各地发现的几处金库,最后出来的金子,都是收归内库的,数量怎么会这么少?想到此处,曹颙越发觉得皇宫里指定还有金库,只是外头人不晓得罢了。要不然的话,连皇帝都缺金子,那王府那边的金子也说不好。这样一来,先前想要应付雅尔江阿的生意,就是实行不了了。想着雅尔江阿还兴致勃勃得德等着自己出主意,要是没有应付的,还真叫人为难。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曹颙想着金子问题时,就听有人笑着说道:“这是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本王来了,也不晓得。”曹颙抬头一看,不是雅尔江阿是哪个?他忙起身,从书案后出来,上前两步,道:“王爷……”雅尔江阿穿着常服,看着心情甚好,大踏步进了屋子,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道:“今儿天不错,本王就来瞧瞧你。之前本王跟你说的,有眉目没有。你也用些心,本王不愿太催你,你也给本王点面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