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的体面,这次是大了。清溪书屋,几位大学时禀奏完差事,已经是退了下去。康熙胳膊支在炕桌上,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缄默许久。直到魏珠进来回禀,道是十六阿哥奉旨见驾,他才点点头,道:“传。”他使人传召十六阿哥,是为得九阿哥“患病”之事与八阿哥府的丧事。人心很奇怪,就算晓得儿子难保会生怨,但是康熙也有自己的底线,受不了儿子们过节。因此,他昨儿才会命十六阿哥往八阿哥府与九阿哥府去探看。对于皇父的心思,十六阿哥也晓得一二,只是这其中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只能领命招办。换做其他人,说不得为了私心,落井下石,添油加醋两句,就能使得九阿哥无法翻身。十六阿哥性子还算宽厚,不愿节外生枝,侧重于太医的诊治,显出几分忧心来。九阿哥心火过旺,患了目疾,如今两眼红肿不堪,几乎不能视物。康熙这边原是笃定九阿哥“装病”的,听了十六阿哥的话,不觉动容,皱眉道:“吩咐太医院那边,尽心诊治,不要耽搁了病情。”提起耽搁病情,他想到病故的八阿哥,心里添了不自在,对十六阿哥道:“八阿哥中秋后患病,到薨逝,期间一个来月功夫,太医院那边是干什么吃的?是哪个太医给那边诊治,交由内务府核查。若是有轻忽怠慢之处,斩立决!”说到最后,已经是满脸寒霜。十六阿哥暗叹一声,看来又要有倒霉的太医,要承担皇父的怒火。事情的大概,他也晓得些,如何能追究?往前查,不是要纠出德妃,就是要揪出雅尔江阿,要不然就是追到曹颙与董殿邦身上。不管追到谁身上,都会有一番动荡,所以就只能完结在太医院里,将过错都推给太医院那边……从太后宫出来,李氏带着媳妇、女儿乘坐回城。进城后,曹佳氏与曹颐没有马上回婆家,而是跟着李氏回了曹府。兰院上房,几个小的,望着那装白玉如意的盒子,都带着几分不安。李氏这边,瞅着盒子半晌,带着几分担忧,问道:“是不是把你们也吓到了,我也吓到了。这好像太贵重了,当年老太君在世时,也没得过这样的封赏。”曹佳氏吓到母亲,摇摇头,笑着说道:“这是大喜事,有什么好吓的。看来太后是真喜欢母亲,要不然也不会巴巴的赐下这个来。按照我说啊,这也只能做个摆设。弟弟与弟媳妇都是孝顺之人,父亲同母亲又恩爱,哪里会有受到委屈的时候?”李氏听了,才好过些,点点头,道:“是啊,如今日子过得舒心,哪里会受气的时候?不过说来也怪,方才一路捧着这如意回来,就好像多了个主心骨似的,就跟多了个娘家似的。”说到这里,李氏望了望屋子里,道:“这东西太金贵了,供到哪里好呢……”宫里耳目众多,哪里会有秘密。不到半日功夫,就有不少人得到消息,太后赐李氏如意。安定门外,雍亲王府,书房。四阿哥看着手中的消息,半晌说不出话来,脸上阴晴莫辩,看不出是喜是怒。戴锦躬身站在书桌前,却是紧闭嘴唇,一个字儿也没有多说。他是聪明人,太后待李氏,这其中牵扯皇室秘辛,就不是他一个幕僚能插嘴的。“如意啊,真能万事随心,如意一生?”四阿哥手中不停的数着佛珠,心中已经难掩贪念。他不由的鄙视自己,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就算是太后赐下,也要看皇父愿意不愿意去首肯。李氏是皇族遗珠,不能公开认祖归宗,这般厚道,也算是弥补。这个如意,只有在李氏手中,才是“如意”;换做其他人拿着,不过是块精美的石头。想到这里,他不由警醒。随着八阿哥的薨逝,他好像也有些懈怠。难道,那个位置,还能凭空落到自己个儿头上不成?圣心难测,也要去揣测。曹家的“如意”也好,自己的“念想”也好,都系在皇帝的喜怒上。九阿哥这里,则是收到宜妃亲笔手书,上面将太后赐如意所说的话,也如实写上。九阿哥红着眼睛,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皱眉道:“什么意思?曹颙那小子有了保命符,不怕死了……”同那些消息灵通的宗室相比,曹颙这边,反而是最后得到的消息。傍晚归家后,到兰院给母亲请安时,曹颙才晓得有这些一回事儿。同曹佳氏、初瑜的反应一样,曹颙也惊呆了。虽说晓得太后那边有异动,今儿或许有赏赐下来,但是也没有想过是这样的“重赏”。真是受宠若惊了,惊得曹颙说不出话,看着这三柄如意,思绪已经不知飞到何处。第0714章 请托东江米巷,淳郡王府。弘倬将曹颙拉到一边,仔细的瞅了两眼他的眉目,低声说道:“难道真如外边传闻,亲家太太是皇姑母,那姐夫不是就表哥么?到底是姐夫亲,还是表哥亲?”说到最后,他自己有些迷糊。瞧着他这神秘兮兮的模样,曹颙笑着拍了下他的脑门,道:“都是外头以讹传讹,哪里是能信的?”弘倬挑了挑眉毛,不服气的道:“那可保不齐,听说三姑母家的表哥是个能惹事的,姐夫这些年折腾的还少了?保不齐身上真有天家血脉。”这孩子实心眼,曹颙瞧他越说越没谱,不由好笑。看来,在外人眼中,自己这些年也同其他纨绔似的,没少惹是生非。八阿哥薨逝不足月,弘曙、弘倬身为侄儿,要服期年的孝。其中白孝穿六十日,往后就能穿素服就成,青、蓝、灰三色随便穿,只是不能穿绫罗绸缎,绣花刺绣什么的。现下,他们兄弟两个都是一身白孝。初瑜那边也要穿白孝七七四十九日,曹颙则是直接穿了蓝色素服。看来不仅曹颙这个侄女婿对八阿哥没有什么亲情,产生不来悲戚之色;就算弘曙与弘倬这两个亲侄子,也只是穿着孝服罢了,不见哀思。天家无骨肉,这个道理古今同。弘曙在旁,见弘倬说得直白,怕曹颙下不来台,横了他一眼,道:“胡说什么?外头人跟着说嘴,你也跟着学,小心叫阿玛听见了,皮鞭子侍候。”弘倬听了,忙闭上嘴,往四下里望了望,将没有旁人,才低声嘀咕道:“又不是单单我一个好奇,大哥不是也好奇么,只是嘴上不说……”“弘倬!”弘曙低声呵斥了一声,止住了弘倬的嘀咕。对于这两个小舅子,曹颙也是当成自己弟弟看的,哪里会同他们计较。见弘曙还要接着训弟弟,曹颙笑着说道:“京里人闲的多,才想着是不是有什么皇室秘辛,用来做茶余饭后的说头。不理会,等过几日有其他新闻出来,就没人说了。咱们还是先往岳父那边去吧,也不好叫岳父久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