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真这么说?”十六阿哥有些诧异:“他不是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是储君的不二人选么?”“或许以前是,现下却是说要全心支持十四哥的西北战事。不晓得是真死了心,不再惦记那个位置;还是因十四哥势大,示人以弱,避其锋芒。不拘是哪个,往后十四哥怕是越发得意,起码外人看来,再也无人与他相争。”十五阿哥回道。十六阿哥听了这番话,心中有些乱,不晓得自己是不是也该同十四阿哥暗通款曲以自保。毕竟,他并不是孤身一人,若真因此埋祸,额娘同妻妾儿女,都要受到他的牵连。十五阿哥像是看穿他的心思,长吁了口气,道:“别胡思乱想了,你还是维系老样子就好。拥立之功,是能换个王爷帽子,但是这跟赌博似的,获利颇丰。风险也大。我一个人陷进去就行了,你还是在干净地方站着。你我是同胞兄弟,就算我真有得意那日,还能不提挈你不成?若是我这儿落空,有你在,额娘总算有依靠。”说到最后,已是难得的真情流露。十六阿哥只觉得心沉了下去,胸口憋闷的难受,面上却是不显。“这是十五哥的真心话,十五哥希望弟弟如此?”十六阿哥看着十五阿哥,眼中无波,一本正经的问道。十五阿哥毫不迟疑,使劲的点了点头,道:“总要稳妥些才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晓得往后还会生什么波澜。”十六阿哥心里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道:“晓得了,那弟弟往后就等着十五哥的照拂。”十五阿哥仔细打量弟弟的神色,见没有任何异常,摆摆手道:“自家兄弟,说这些。怪没意思的。内务府琐事多,我就不耽搁你功夫了,你先去忙。”兄弟二人就此作别,转身之后,十五阿哥眉头已经蹙起,脸上悲喜莫名,放缓了脚步。悲的是,自己无法心平气和的看着弟弟做个受宠皇子,自在舒心的过日子;喜的是,熄了十六阿哥打算向十四阿哥投诚的心思,自己的位置无可替代……京城,曹家东府,客厅。孙珏在客厅坐着,心里还寻思,一会儿见了妻儿,该如何相劝。如今不单单是九门提督衙门那头麻烦,御史弹劾也使得他措手不及。虽说进京好几年,但是他没有爵位,品级低微,并不是手眼通天之人。能帮他的,只有曹家。要是说动妻子,请大小舅子曹颙出面,就算不能完全了结此事,也能化解个七七八八,有惊无险的度过。为这个缘故,孙珏才再次登上曹家大门,再没有上次的理直气壮,已经筹划着,是否当着几位小舅子的面,跟妻子陪个不是。就算面子上有碍,毕竟还要倚仗曹家,能屈能伸大丈夫。没想到,出来的不是曹颍,而是携怒而来的兆佳氏。他面上露出几分尴尬,站起身来。兆佳氏如一阵风似的进了客厅,手中还提溜两尺来长鸡毛掸子。见了孙珏,她眼睛要冒出火来,奔上前去。孙珏原要给兆佳氏请安,这腰还没弯下,请安的话尚未说出口,见丈母娘不对劲,忙侧身避开。兆佳氏红了眼,挥动着鸡毛掸子,就往孙珏身上招呼。饶是孙珏退得急,身上也挨了两下,真是身上疼,脸上臊。门口侍立东府大管家,还有位端茶侍水的小厮。这当着曹家下人的面挨了打,孙珏不禁憋红了脸,已经想着要不要袖手而去。兆佳氏追得紧,哪里会容孙珏思量。孙珏耐不住疼,只能往门外跑,却是被门槛绊住,直直的摔了下去,来了个狗啃屎。他只觉得上牙龈一酸,嘴里满是腥气。他张开嘴,想要吸口气,却是掉下一颗门牙。他伸出手去,擦了口嘴巴,黏糊糊的都是血。旁边,是追着兆佳氏过来的李氏同曹頫过来,见了孙珏这模样,都站住脚步。就见兆佳氏挥着鸡毛掸子从厅里追出来,指着地上的孙珏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为了个小老婆,竟然敢打我的闺女同外孙……忘恩负义,黑了心肝的混账行子!我们大妞,倒了八辈子血霉,嫁给你这个的挨千刀的王八蛋!贤良淑德,我们大妞哪样没占上?你们孙家祖上烧高香,才摊上这么个好媳妇。不晓得疼人,还耍拳脚,丧良心的东西,恩将仇报,这般欺负我们曹家!”说到这里,她对门口侍立的管家喝道:“瞎了眼了么?还傻站着,快快喊人过来,给我将这王八蛋打出去。”虽说大姑爷闹得不像话,但是这岳母追打女婿也委实不像话,大管家站在那里,没有立即移步,眼睛望向曹頫。既是有人唱白脸,给了大姑爷教训;总要有人唱红脸,安抚下大姑爷。总不能撕破脸,这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位和。要是做得太绝了,往后两家人面上都不好看。上回孙珏过来,曹頫虽火,还心有顾忌;这回得了堂兄的准信,晓得是打算让大姐析产别居,再不受孙珏辖制,完全没了顾及。他瞥了孙珏一眼,对大管家点了点头。大管家虽觉得自家五爷年轻,思量不周全,但是两个主子都这个意思,就没有他多事的余地。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唤道:“来人啊,太太吩咐,请……叉大姑爷出去……”孙珏捂着嘴巴,慢慢的爬起来,见岳母同小舅子都是满脸鄙视的看着自己个儿。那样子,不像是看亲戚,就像是对着一坨狗屎似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高攀”、“不知好歹”、“无耻之徒”……再看旁观的李氏同管家等人,都移开视线,瞧也不瞧他。孙珏慢慢放下手,冷笑了几声,往地上唾了一口,道:“谁稀罕……”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过身子,如同挣命似的,奔了出去……第0835章 果决不管兆佳氏如何愤怒。这亲亲的外孙子,毕竟还姓一个“孙”字。就算教训了姑爷,想要为女儿讨还个公道,为得也是女儿往后能辖制姑爷,更好的在孙家立足。曹颍出嫁十几年,见惯了丈夫狭隘的嘴脸,小心翼翼的奉承,哪里有几日舒心日子。在娘家住了半月,回想自己过去这十几年,她也实是乏了。一双儿女,年纪幼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就是因为在之前的日子里,他们见过父亲耍酒疯,唬得孩子们小小的,就要看大人脸色。今日孙珏过来,曹颍只觉得黯然。即便晓得母亲脾气不好,会怪罪孙珏,她也没有想要出来相拦的意思。她只担心,母亲到底上了年纪,别再气坏了身子。那样的话,她不仅是护不住儿女的窝囊母亲,还是累计父母操心的不孝女。因此,她就拜托静惠到前院照顾。等到众人转回来,兆佳氏骂了几句孙珏,就对曹颍道:“男人这东西,都是贱皮子,你若是一味温良娴熟,他就要当你好欺负;还是要辖制住,当好家,才能使得男人手心。不说别的,就是他每月身边只有几两银子的碎花销,握不到钱,就算生出花花肠子,也只能忍着。若是他敢来挑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看他怕不怕?这回不能轻饶了他,得让他长个记性,晓得好歹再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