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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临门一脚,曹颙反而劝他三思,所为谓何来?曹颙不是信口胡言之人,十六阿哥皱眉,思量曹颙的用意,半晌道:“孚若是怕‘狡兔死,走狗烹’?”曹颙想想年羹尧与隆科多的下场,可不是正切合了这六个字。“十六爷,施恩容易,受惠难。十六爷本就是局外之人,超然局外,更能从容以对,何苦最后去闹一身腥膻?”曹颙道。十六阿哥叹了口气,道:“孚若,我也是俗人,不能断绝贪鄙之心。这回却是个大难题,是要保平安旁观,做个无权无名的宗室,还是为了赚个王爷的帽子却搏一搏。我心乱如麻,委实敲不定主意。”外人不知,九门提督隆科多是四阿哥人,曹颙却是知道的。有这样一位执掌京城驻防的武将,即便那传位的诏书上不是四阿哥的名字,四阿哥也有资格争一争。要是历史没有太大变化,四阿哥的即位就在数月后。十六阿哥此时赚个“拥立之功”,如愿的可能性极大,后果如何却不得而知。曹颙能劝的都劝了,说多了反而没意思,就闭口不言。只是他脑子里莫名闪出一个念头。人都怕死,谁都希望自己长命百岁。康熙四月时,身子还康健,遣走十四阿哥也说得过去;如今龙体不豫,是不是该下旨意,召十四阿哥回京?即便不打算传位十四阿哥,也不会留他在西北掌兵吧?热河往南十里,山林中。驿道上,两骑疾行而来,“塔塔”的马蹄声,打乱山林静寂,惊起一群飞鸟。马背上两人,穿着寻常兵丁服饰,看着并不惹眼。因圣驾在热河,从京城到热河的公文往来,都是由驿站送达,所以,官道上常有驿丁出没。待到一处拐弯处,却是有山石碎落,挡住了一半道路。那两个驿丁忙勒马,要从旁边绕行。随着“嗖嗖”的几声,寒光闪过,这两个驿丁被射透,哀嚎两声,从马背上落下。这两匹马被流箭滑过,被惊慌之下,开始嘶鸣。山林两侧,出现几个浅灰色人影,将地上两个驿丁的尸体抬到马背上,而后将地上的血迹覆盖,牵着马匹,迅速隐入山林……九月十六,圣驾启程回京。当众人途径那处官道时,早已没有落石痕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十三阿哥坐在马车里,心里却是不安生。这马车因是供长途用,所以里面很是宽大。除了十三阿哥,马车里还坐着一人,穿着护军兵丁服侍,看着很是不起眼,道:“爷,尤四已经失踪了三日。两间房驿站的兄弟送信来,有人冒用了尤四的腰牌,双人双骑,往甘肃巡抚衙门处行文。”十三阿哥点点头,道:“稍安勿躁,你使人留意些就是。”那尤四不过是个小人物,那侍卫也没做他想,又回了几件杂事,才在间歇时,下了马车。马车中,十三阿哥的眉头已经皱成一团,使劲的攥着拳头,脸上说不出是悲是喜。旁人不知道,他却是晓得的,雍亲王府的长吏戴锦四日前回京,就在尤四出事前一日。在这个时候,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使人费思量。按照规矩,十三阿哥当立时将这些得来的消息禀到御前,等着康熙裁决。然而,十三阿哥却是垂下眼睑,低声道:“终是到了两难之时……”此时的四阿哥,压根就不知道,他最信赖、亲近的弟弟,手里已经抓住他的把柄。他的生死荣辱,许是就在十三阿哥翻手之间。最自在的,莫过于曹颙。他既能劝十六阿哥不要贪功,自己更不可能现下去抱四阿哥的大腿。嗣皇登基什么的,曹颙想都不乐意想了。他前几日上的关于粮种改进与二季稻推广之事的折子,康熙已经批回来。让他拟详细的折子,曹颙上路后,就开始列详折。大致的意思,就是个浓缩的农业五年规划。因许多农耕数据,都在户部,曹颙手头不足。所以他粗略拟定后,觉得不足,就没有递上去,只等着回京后,补充完后再说。恒生不肯坐车,跟着弘历的几个侍卫,骑马而行,偶尔到曹颙的马车处,给父亲请安。塞外生活半年,使得恒生变化甚大。因为他上边有天佑,小时候行事,全赖兄长定夺,如今这半年,所见所思,比他以往认知都多的多。他仍是不善言辞,但是眉头已经添了坚毅之色。他还是打心里崇拜自己的父亲,认定这个并不算健硕的男人,是自己始终要仰望的大树。这样的恒生,在看到京城的城墙时,却是不自觉的红了眼圈。终于,回家了……第0963章 醉酒从四月离家,至今已经五个多月。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曹颙的幼子天宝。原本曹颙想个自己儿子起乳名为“平”,但是与妞妞大名重了,就按照李氏的意思,乳名为“天宝”。曹颙走时,天宝才出生几日,脸上的皱纹都没展平,如今已经是五个多月,白白胖胖的。这小家伙半点不认生,见到归家的父兄,眼睛黑亮亮的,“咯咯”直乐。曹颙只盼着儿女安康,见幼子结结实实的,欢喜不已。李氏说小孙子长得同曹颙小时候一般无二,曹颙仔细看了儿子几眼,也瞧不出什么来。恒生将热河带回来的一串鎏金小铃铛挂在天宝的摇篮边,金灿灿的,引得天宝不停伸出小胳膊抓铃铛,使得铃铛发生清脆的响声。兰院里,除了摇篮中的天宝,其他孩子也都来了。看到天佑与左住兄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几个孩子多了几分儒雅的味道,曹颙老大欣慰。这三个孩子,才十一岁,就过了院试,迈出科举考试第一步。即便最后不能进士及第,但是经过层层考试后,锻炼的不仅是孩子们的学问,还有相应的阅历。竞争与努力,也算是成长中的动力。只有长生,面色苍白,鼻头红红的,身上穿着好几层夹衣,看着没什么精神。不用说,这指定是又病了。他每年秋冬都要病两场,用了不少方子,虽比小时候结实些,身子还是比照其他人单薄。因这个缘故,李氏舍不得他多念书,八岁了还养在兰院不撒手。就是他要看书,李氏也怕儿子熬神。回到梧桐苑,曹颙就问起长生之事。“中秋后病了一场,断断续续的用了大半月的药。前些日子已经大好了,这两日不知怎么着凉,又有些不对。”初瑜回道。曹颙听了皱眉,道:“既是小弟这样,为何还要将天宝安置在兰院?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一个长生已经让她糟心,如今又加上天宝,也太劳乏些。再说,天宝还小,小弟又不断药,过了病气儿怎么办?”初瑜听了,回道:“谁说不是呢。可是老太太说了几遭,我还能拦着不让天宝过去不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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