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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如曹颙对这高官显位心怀惶恐,蒋坚也带了几分不安。从户部落衙后,众人骑马而归,蒋坚就对曹颙提及幕僚事。这次外放,同曹颙当年外放道台不同。他当年外放做守道时,礼聘四名师爷,就已经够用。如今主政一方,以总督兼巡抚事,只书吏这块,就需要二十到四十人。这是个庞大的幕僚人数,曹府现下只有一个蒋坚,如何能成事?“大人,学生早年处理的地州县事,督抚衙门,是另一番格局,恐怕学生无法胜任,耽搁了大人差事,还当再聘大贤方好。”蒋坚道。曹颙笑着摆摆手。道:“非磷不要着急,要万寿节后方赴任,还有二十多天,到时不会缺了人手,说不定就要由着咱们挑。”上一次任外官时,幕僚之事是曹寅替他操心,是曹家主动礼聘的;如今督抚一方,跃居高位,亲朋故旧都看着,还不知要荐多少人手过来,压根就不需要自家操心。蒋坚见曹颙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说,神色中也是带了几分兴奋。到了曹府,还没下马,就见大管家曹元带了众多管事,在门口相迎。看到曹颙回来,众人齐声恭贺。曹颙翻身下马,将马缰交到小厮手中,看了曹元一眼道:“有人来过了?”曹元躬身道:“回老爷话,从中午开始,就有不少人送了贺帖。”说着,他从小厮手中接过一叠名帖,双手送到曹颙面前。曹颙接过,随手翻了翻,有认识的,还有不认识的,消息倒是灵通。进了二门,管事婆子口中也是不住嘴的恭喜。兰院上房,除了李氏婆媳,天佑、恒生、左住、左成、长生也在。见曹颙回来,孩子们都起身请了安。李氏将曹颙叫到炕边,看着儿子,满是欣慰道:“我儿大才,光耀曹家门楣,明日可以开堂祭祖!”曹家从曹颙五世祖锡远公归清朝后,曾祖振彦公官至道台、祖父玺公与父亲曹颙官至侍郎,曹颙这个新出炉的直隶总督,成为曹家首位疆臣。曹颙道:“不过是侥幸,跃居显位,儿亦惶恐,不敢在祖宗面前轻狂。唯一欢喜的是,能奉老太太出京透透气,省得久居京城,待着气闷。”李氏听了,眼睛一亮,又带了几分犹疑道:“府里总要留人,媳妇是要随着你去的,我还是留在府里……”想着这怕是自己唯一的外放机会,曹颙还是决定带母亲出去转转:“府里的事,老太太就放心吧,要下个月才出京赴任,儿子总会处理妥当。”李氏虽还迟疑,但见儿子兴致正高,不愿扫他的兴致,便笑着听了,不再说话。初瑜早就听丈夫提及外放之事,如今终于有了结果,也替丈夫高兴。另外,同其他地方比起来,直隶总督离京城最近,这就是喜上加喜了。可是,孩子们大了,不像过去那样,便宜随父母出行。天佑要上旗学,恒生要进宫伴读,都不好离京。长子才十三,要是老太太与自己都出京……初瑜的心一紧,看着丈夫,又看看孩子们,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天佑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恒生。恒生站起身来,道:“父亲,儿子想要辞去伴读,侍奉父亲左右。”一句话说完,满屋皆惊。皇子伴读,这是官宦子弟的体面,更不要说他侍候的皇子,是最有希望登储位的弘历阿哥。即便身为次子,又是抱养的,不能承继父祖爵位,可他只要紧着弘历阿哥这边,未来的成就,未必会在长兄天佑下。现下,他却说要辞去伴读。曹颙看了他一眼,道:“我是去当差,又不是七老八十去荣养,哪里缺人侍候?别扯大旗,是不是上书房里遇到什么难处,被人欺负了?”听他这么说,众人都带了担心,望向恒生。恒生“嘿嘿”笑了两声道:“父亲,没人欺负儿子,是儿子不耐烦早起,想要跟着父亲出去长长见识。”曹颙见他不说实话,晓得这其中另有隐情,不愿众人跟着担心,就放下此话不提,问了问左住与左成功课上的事。他们兄弟两个,听说义父要出京,眼里也露了渴盼。可是他们也知道,随去希望渺茫,顺天府官学,可不像八旗官学那样松散,想要请长假,那是不可能的。如今他们渐长,知羞知耻,虽说知道义父身居高位,对他们又爱护有加,可也不愿成为不学无术的废人,赖义父费心。曹颙是看着他们长大的,那里不明白他们的心思,道:“即便不为了功名,也要知书识礼。虽也想要带你们去,可是学业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耽搁不得。无需心急,等你们成丁后,要是不耐烦再念书,我再安排你们出去历练也不迟。”即便他不外放,还有曹颂、曹项兄弟两个,子弟历练总能找到地方。左住、左成起身应了,曹颙看了看左住,想起一事,道:“你岳父明年进京,你这做女婿的,这半年要努努力,别让你岳父小瞧了去。”左住红着脸,唯唯称是。屋子里的气氛,又活跃起来。曹颙陪着李氏又说了两句话,便同初瑜回了梧桐苑,走前看了恒生一眼。回到梧桐苑,更衣梳洗,初瑜使人传了饭。没等夫妻两个动筷子,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而后丫鬟乐春进来禀道:“老爷、太太,大爷、二爷来了……”“这两个小子,不知倒腾什么!”曹颙对妻子抱怨一句,吩咐传他们进来。“这么着急,连晚饭也不等不得了?”见他们毛毛躁躁,没有往日的稳重,曹颙哼了一声,道:“有什么,用了晚饭再说。”初瑜在旁,已经使人给他们兄弟预备碗筷。一家四口,用罢晚饭,丫鬟都退下去,天佑方道:“父亲别怪二弟自作主张,都是儿子出的主意。宫里最近动静不对,二弟担心,同儿子说了,儿子就想着二弟能早日抽身也好。”自打年羹尧进京这几日,上书房里的气氛就很诡异。早先围着弘历、弘昼兄弟打转转的,现下都失了往日热络,巴不得敬而远之。恒生性子向来爽快,接人待物又大气,虽不是散财童子,可是送这个一个小玩意儿,送那个一个小物件也是常有的,所以消息还算灵通。原来,从宫里传出消息,说是年羹尧这回进京,得到如此殊荣,是因为皇上有立储之意,才厚待皇子外家。这“储”,自然就是年贵妃所出的福惠阿哥。如此,早先被视为储位人选的四阿哥,就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忌讳人物。曹颙听了直皱眉,看着恒生道:“就为了这流言蜚语,你便想学着旁人,与四阿哥划清界限?你已经十二岁,已经不算小,就没有自己的判断?”要是恒生是旁的皇子的伴读,能晓得趋吉避凶,曹颙要赞上几句的;可他是未来皇帝的伴读,曹颙还是希望他能与弘历多处些交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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