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赶到花厅时,崔厚文已经被打了几十板子,下半身的血迹已经透过棉衣,渗了出来。多少年没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的火了,赵丰想到的不是为崔厚文求情,而是愤怒。在他看来,自是崔厚文有不对的地方,引得主子动了心火。他狠狠的瞪了崔厚文一眼,看着四周几个面带骇色的管事道:“没有王爷之命,谁要敢往内宅传话,惊动了福晋主子养胎,那就是个死!”几人连忙应下,赵丰这才轻手轻脚的进了花厅,见十六阿哥面上怒气未消,低声道:“不过是个奴才,要是有忤逆之处,远远的打发了便是,主子何苦同他置气?”“远远的……”十六阿哥重复着,吩咐外头住下,将崔厚文拖了上来。崔厚文跪在地上,面无血色,脑门上都是冷汗。“清苑的信!”十六阿哥冷哼一声,道。崔厚文哆嗦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信,双手奉上。十六阿哥使赵丰接过,打开看了,里头也是说的毛仁兴案,却是将过错都推多到保定知府朱之琏身上,请王府这边早点出面,好保全毛仁兴,省得狗急跳墙,随口攀咬,丢了王府面子。十六阿哥心中冷笑一声,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果然不假。九阿哥如今在西北,视同软禁,一个管事奴才还能成地方一霸。“既是你忠心,此事便交你给处置,带几个人下去,将福晋的‘产业’好好归拢。”十六阿哥淡淡的说道。崔总管听了,忙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其意,小声问道:“王爷的意思,是让奴才去保全毛仁兴……”“混话!”十六阿哥瞪了他一眼,道:“即日起,毛仁兴同王府再无干系!”也罢,既是妻子拦下这麻烦,他就算说自己清白也没有几个人信,便当回恶人……既是十六阿哥有命,崔厚文既是挨了几十板子,也当天便乘了马车,赶往清苑。等他赶到直隶时,保定府派往顺天府查询毛仁兴是否在旗的小吏也归来。毛仁兴早年是在民籍,雍正元年转为旗籍,为庄王府门下包衣。朱之琏没有办法,只能黑着脸将此案转交给直隶理事厅。总督府里,曹颙从崔厚文手中接过十六阿哥的亲笔信。虽说十六阿哥话中语气轻松,还带了几分调侃,曹颙却是看得直皱眉,半晌方叹了口气,低声道:“十六爷,越发爱心软了……”第1127章 莲花书院(上)十六阿哥能想到之事,曹颙自然也想那个想的到。除了生财有道的九贝子,哪个宗室能有这么大的能量,隐匿的一份财产,都比一般的宗室全部家底要厚的多。只是对于十六阿哥的应对,曹颙有些无奈。崔厚文到清苑城后,拿着几处产业的地契、房契,将清苑城内外产业都收并到手中。铺子管事都换了一遍,都用了京城带过来的人,有点雷厉风行的意思。到曹颙这里请过安后,崔厚文还拿着十六阿哥的名帖去了理事厅。过了没几日,便传来毛仁兴在牢中畏罪自尽之事。朱之琏得知此事,封了此案卷宗。他想要的也不过是恶人伏法,并非是要同背后的庄王府结怨。结果是想要的结果,过程中仍不是依法治人,而是彰显了王府强势。朱之琏很是反感,却也只能叹息一声了事。只有曹颙晓得,这样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任是谁都能看出,毛仁兴之死有十六阿哥的影子。十六阿哥给曹颙的手书中,还郑重向他道歉,说是欠他一个人情。这笔横财,看似被十六阿哥掩下,实际上却是暴露在人前。只是由十六阿哥使了王府总管过来后,此事从十六福晋私事,成了王府之事。在宜太妃与五阿哥看来,十六阿哥是动了贪念,见九阿哥势弱,吞了这笔横财;在雍正看来,说不定是认为十六阿哥私下与九阿哥等人勾通,对不起他的信任。如此一来,十六阿哥里外不是人。这是十六阿哥的决定,曹颙也不好说什么。对于这个结果,最震惊的便是谢天来。他没有想到,原本以为会是天大的麻烦,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就了结。原因无他,就是他将毛仁兴看的看重了,以为这样位高权重的管事,王府指定会出面拉一把。没想到王府不仅没有拉一把,反而成了催命阎王。他是捐官,从进京卖官那日起,便经人介绍搭上王府的线,后来在官场上如鱼得水,熬到从三品游击,一直都底气十足,就因为背后有个实权王府。他每年都找机会进京,往王府请安,虽说每次去王府都要捧上真金白银,可他一点儿都不心疼,真将自己当成王府的依附。因这个缘故,对于毛仁兴这个王府“外管事”,他也打心里带了几分亲近,拐着弯的认了表亲,这几年也当自家人一般走动。眼下,却是兔死狐悲,谢天来心里不能不寻思点其他的。曹颙这个时候,借着清苑城守尉出缺的时机,上了个折子,保举游击谢天来为清苑城守尉,保举游击梁传福为督标参将。两人都是由从三品保举到正三品,倒是不算惹眼。折子批复得很是顺当,没几日兵部就下了公文过来,召两人轮流回京叙职。虽说是升官,可谢天来只觉得欲哭无泪。升了城守尉,还在清苑城,可就是离开督标,不再是总督嫡系。眼下看着他同梁传福都升了三品,可两人日后造化却是不同。梁传福带几年督标,若是投了总督府的契,曹颙就算是离开直隶,也会为他谋划一二。不管心中如何纠结,在进京叙职前,谢天来还是去总督府求见,谢过曹颙的举荐之恩。要是按照曹颙本意,两个人的中最好用的,还是谢天来,圆滑会看眼色;梁传福则是让人看不透。可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留下梁传福。见谢天来郑重相谢,曹颙悦色道:“让贤在从三品的位上好几年,升一升也是应当的。清苑城是督府同城,直隶要地,交到让贤手中,本督也放心。”谢天来见曹颙语气中带了亲近,只觉得冥冥中看到几分希望,半真半假的带了感激说道:“地方上虽比督标自在,下官却是不愿离了总督府。即便离了总督府,下官也忘不了督宪大人的提拔大恩。”曹颙闻言一笑,道:“让贤不在旗,武官做到三品,想要在上一步却是不容易。让贤正值盛年,还要心里早做计较。”谢天来听了,却是一愣,道:“督宪大人之意是?”“让贤想要再进一步,还要谋京官文缺!”曹颙说道:“既有王府庇护,相信让贤在京中定会如鱼得水。十六爷素来爱才,只要让贤不做违法乱纪之事,十六爷定会慧眼识珠。”他不是爱多话之人,只是因见谢天来为人圆滑,且身价富足,没有贪念,才点化两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