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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住也是无父,嘴里念叨着“为报慈恩踏青云”几个字,只觉得同命相连,贴合自己的心意,对于素未谋面的邱孝远生出几分好感。左成的反应,却是与兄长不同,嗤笑道:“不过是装腔作势,这书院里寒门学士过半数,失父失母的何曾少了?也没见旁人将身世挂在嘴边,将‘孝’字顶在脑门上。在书院里凄凄惨惨的,有什么用,还能靠旁人可怜活着?”天佑与左住没见过邱孝远,不好评述,只觉得左成这话说的太尖刻,可在朱霆面前,也不好说他。倒是朱霆,点了点头,道:“元柏表弟这话,却是直指本心!”左成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道:“当不得表哥的夸,背后夸人不打紧,像我这样的话,旁人听了说不定还要说我是嫉妒贤能……”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道:“孝远谢公子棒喝之恩!”随从说话声,从亭子边的树丛后转过一个少年,对亭中众人躬身道。亭子里的几个都愣了,那人身后,又跟过来两个小的,一个是长生,一个是同长生年岁差不多的小胖子。长生脸色讪讪,那小胖子则是撅嘴嘴巴,望着众人,眼中带了几分愤怒与指责。来人自陈名字,天佑等人当然明白,这是背后说人被人堵住,多少有些尴尬。朱霆也有些不好意思,摸着鼻子,没有吱声。还是天佑先开口,道:“七叔,这位是……”长生走进几步,先对同来的二人介绍起天佑等人身份,而后才对天佑等人道:“这是我同窗好友郭远,这是他表哥,己丑班的邱师兄,方才碰到了,一道溜达过来,没想到碰到几位侄儿。”他年纪虽小,可辈分在里,连着朱霆在内,大家都不敢怠慢,忙往亭子里请。天佑则出了亭子,走到邱孝远对面,躬身道:“是我不对,不当背后语人是非,这里给邱师兄赔罪。”虽说话是左成说的,可话题是他引起的,天佑并不想推卸责任。左成在旁,见天佑出面赔罪,却是受不了,出了亭子,站在天佑身边道:“邱师兄若恼,还是怪我吧,是我信口胡说。”邱孝远抬起头,目光从天佑身上,又透过他,望向亭子里的长生与左住等,最后落在左成身上。他十五、六的年纪,尽管脸色青灰,消瘦的不行,也能看出面容清秀,可眼中却如死水一般,没有半点生气。天佑只觉得周身一寒,却没有退后,而是侧身一步,挡在左成面前,拦住邱孝远的视线。邱孝远的视线,从左成身上,移回天佑身上。天佑慢慢直起腰身,小脸上添了几分端凝,与邱孝远对视。邱孝远直直的等着天佑半天,连亭子里的左住与朱霆都觉得不对,起身出来。邱孝远却是慢慢垂下眼帘,道:“有谁不道人是非,有谁不被人道是非。本就是孝远之错,因离家求学,心系家人,书于纸端,不想惹了风头。”背后议论人,本就是众人不对;听了邱孝远这话,左住很是无地自容。见天佑都出面代左成赔罪,他这个亲哥哥,自然也不肯落后。只有朱霆,虽站在众人旁边,却只做旁观,道歉的话没有述之于口。长生虽还讪讪,可见众人都跟邱孝远赔不是,邱孝远却孤高清冷,拒人千里,心里就有些没滋味。毕竟,在他心中,还是偏着侄子们。“郭远,邱师兄,东边有几株新栽的墨莲,咱们过去瞧瞧……”长生起身说着,就出了亭子,不等邱孝远开口,便拉着郭远往外走。邱孝远冲众人拱拱手,转身随长生与郭远离开。等他们走的远了,天佑才松了一口气。左成盯着邱孝远的背影,满脸阴郁。朱霆见左成神情不对,劝道:“看来不过是个不通世情的书呆,元柏贤弟不必同他计较!”左成闻言,“嗯”了一声,神色稍缓。因这一打岔,众人都没了闲话的兴致,各自散去。等上完下午的课,出了书院,左成才悄悄对天佑道:“那个邱孝远的眼神不对头,像是要杀人似的。不过是几句闲话,何至于此?是不是使人查查他的身份,别再是同家里有仇的?”天佑低声道:“是要好好查查,看他向来如此,还是就针对我们几个……”第1140章 胃口邱孝远的履历,清白的很。只是让天佑与左成意外的是,他虽出身寒门,却不是免费就读,而是郭家花了资学金进莲花书院的。沧州,不管是距离京城,还是距离清苑都有一段距离。邱家祖上三代,并无人为京官,同曹家当不会有交集。天佑与左成心中松了口气,唯一担心的只有长生。是不是长生与郭家小胖子相交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引得人家表哥不满,才迁怒众人。天佑与左成找着由头,去长生学堂去了好几次,那个郭胖子喜形于色,并非心机之人。长生与之相交也平和,两人还很是投契。旁敲侧击下,又知晓邱孝远是个只认书的,即便表弟与总督幼弟交好,他也冷淡处之,没有攀附。莲花书院里端着身份,性子孤高的士子,并不少见。天佑与左成就将此事撂下,不再放在心上。倒是长生,虽年纪幼小,打小受家人呵护长大,却是内秀的性子。察觉邱孝远对侄儿们的不善后,他就留了个心眼,时常逗引郭远讲他表哥之事。听来听去,也不过是个沉默寡言的书呆,对谁都不怎么亲近的。郭远性格憨实,见曹家几位师兄都态度温煦的与自己打交道,并非骄横之辈,便也不好意思再记恨他们背后说自己表哥之事,反而有点自责自己是否小肚鸡肠……唐执玉回到清苑时,已经是五月中旬。他从静海离开后,又巡视沧州,而后才回到清苑。在来总督府请见时,他没有再提弹劾郭一裕之事。半月没见,唐执玉黑了不少,目光烁烁,却是干净十足的模样。“沧州的两处玻璃作坊已经建好开工,就在运河码头附近。配套的果蔬加工作坊,也建的差不多,月底前就能动工。”唐执玉提及沧州,很是兴奋。在这个年代,交通很不便利。曹颙将直隶经济发展重心,没有搁在督抚衙门所在的清苑,而是放在水路交通最便利的沧州。“这几处都有内务府司官插手,没有在地方上生事就好。要不然本是益民之事,反而要害民了。”曹颙道。“牵头的虽是内务府的人。可两个副手,一个是总督府属官,一个是沧州官衙过去的,三方牵制,规矩又都定好,倒是不容易为祸。”唐执玉道。曹颙点点头道:“如此就好,虽说内务府抽去四成利润,可借着这个招牌,也没人敢往里再伸手。”剩下的六成,则是半数入省藩库,半数入州县银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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