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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年老太爷与年希尧受连累,去了爵位与官职,可家产给予保全,并没有像年羹尧的家产那般,尽数收没。年家如何,淳亲王不会放在心上;年熙生死,却干系到七格格终身。入关这些年,朝廷尊崇礼教,宗女贵女鲜少有再嫁的。除非是抚蒙古的贵女,年轻守寡,没有儿女的,朝廷会安排再嫁。淳亲王为难,曹颙也没什么好主意,只能安慰道:“岳父也勿要太过心急,小婿从兵部衙门出来时,正好见到十三爷带了不少人离开,就是往年府的方向。十三爷同年老太爷、年熙都相熟,这回过去,瞧见这二人有什么不妥,绝不会袖手旁观。”淳亲王摇头道:“就算是十三阿哥过去,这个节骨眼上也不会多事……除非那……‘认罪’,尘埃落定……”曹颙沉默了一会儿,道:“许是就在今天,年羹尧‘认罪’……蔡珽早上进宫,十三爷带人去年府,都赶上到一块儿……”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有人道:“王爷,鲁管事有急事求见……”淳亲王听到门口有动静,刚要扬声叫人退下,听到“鲁管事”几个字一顿,忙叫人过来。“爷,七额驸从年家大宅出来,由二十个护军押着,往大理寺衙门去了……”鲁管事进来,带了几分焦急禀道。淳亲王听了,眉头皱得更厉害,吩咐了鲁管事两句,而后对曹颙道:“到底将年熙牵扯进来,看来皇上连早年的教养之情,也都抛下了……”曹颙却是想到其他,道:“年家二房宅子都封了,人都拘了……若是大理寺那边有动静,能出面的也只有年熙,岳父还请宽心。”淳亲王不过是关心则乱,听了曹颙这番开解的话,也明白过几分。只是,他很是疑惑,既然皇上没有处死年熙之意,为何还使人将七格格送回来。为了女儿,现下淳亲王心里竟盼着年羹尧早点了结,省得拖拖拉拉的让大家遭罪……从淳王府出来,曹颙又骑马赶往平亲王府。刚见到讷尔苏,他便得了个准信,年羹尧今日申初(下午三点)已经在大理寺监狱中认罪自缢。听说,蔡珽清早便带了圣旨去了监狱,监督年羹尧自裁。年羹尧却不肯死心,还盼着皇上赦免,拖了几个时辰,迟迟不肯动手。拖到下午,实在不能拖了,他才自缢身亡……第1166章 疏漏不怪曹颙不厚道,他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雍正迁怒年熙,无非是年熙这个节骨眼上还出面为年羹尧求免死;如今尘埃落定,就算雍正心里也火,也终有熄灭的时候。那样的话,淳亲王就不用再为七格格担心。讷尔苏的脸色却是不好看,像是在追忆什么,又像是在悔恨。曹颙察觉出不对,道:“姐夫?”讷尔苏醒过神来,挥挥手将屋子里侍候的奴仆下人都打发出去,叹了口气:“狡兔死,走狗烹,真没想到年羹尧会落得这个下场。”自从先帝去世,他从西北调回京城,除了雍正元年还兼着差事外,雍正二年开始就做了闲散王爷。宗室中,像他这样闲赋的亲王贝勒,不是一个两个。因先皇时诸子夺嫡时,不少宗室王公在背后推波助澜,皇上对他们的忌惮也不无道理。反而是年轻宗室,这几年渐渐崭露头角。讷尔苏闲得无聊,每日里的消遣,就是养鱼喂鸟,日子过得倒是也从容,起码表面上如是。他亲王位份在,朝野倒是也无人敢小瞧。不过瞧着他现下脸色,倒是有些魂不守舍。“姐夫使人传小弟过来,可是有事吩咐?”曹颙犹豫了一下,问道。讷尔苏长吁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曹颙。曹颙接过看了,却是一张陈旧发黄的地契,是四川乐山山地八千亩。地契原主,还有现下的主人,都是陌生的名字,上面标明的转让时间是康熙五十八年。因写的是荒山碱地,转让的价格,只有每亩五百文。讷尔苏看着曹颙手上的地契,脸上难掩沉重。曹颙心中,惊疑不定。四千两银子的地契,哪里值当讷尔苏如此为难?康熙五十八年,四川乐山?“姐夫,这山上有盐井?”曹颙抬头,诧异道:“莫非是年羹尧送的?”四川产井盐,销售整个西北与西南。四川总督,是天下仅次于两江总督的肥缺,就因为四川盛产私盐。讷尔苏点了点头,苦笑道:“当时只寻思着,他既主动送过来,要是拒绝,反而得罪了他。没想到,如今竟成了祸根。”曹颙闻言,不由皱眉。这些年下来,并不见讷尔苏与年羹尧有什么往来,没想到私下里还有这么一出。曹颙想了想,问道:“这地面上有几眼井,每年的收益有多少两银子?”“交到王府这边时,有八眼井,后来又使人开了四眼……每年收益有六万两银子……”讷尔苏回道。曹颙听了,只能感慨年羹尧的大手笔。“既是在西北军中时给的孝敬,定不会只给姐夫一人,姐夫可知还有谁家?”曹颙有些不放心,问道。要知道,早年跟随十四阿哥去西北的宗室中,还有曹颙的亲小舅子弘曙。讷尔苏脸上露出几分讥讽,道:“年羹尧倨傲,旁人他未必放在眼中,十四爷那边指定孝敬了。要不然,他一个皇上的门人,如何能在西北战事时,与十四爷和乐融融,如鱼得水。”曹颙听了,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更担心。人多的话,许是就有弘曙的份,可还有个“法不责众”这么一说;只有讷尔苏与十四阿哥两个,说不定雍正就要将讷尔苏视为十四阿哥一党。讷尔苏的看着很沮丧,道:“若知会成了烫手山药,我早就使人处理了……之前是有些舍不得,年羹尧出事后,是不敢妄动,省得落在旁人眼中,反而越加显得欲盖弥彰。”能让讷尔苏担心的,绝不会是仅仅一次送礼。曹颙想起一件旧事,平王府有几个门人在外做官,好像就有一个在四川。“皇上与先帝行事不同,我是怕了……”讷尔苏脸上只剩下迷惘,全无平素的意气风发:“年羹尧与隆科多权臣清洗后,就当轮到宗室……我不能束手待毙……”说话间,咬牙切齿,脸上露出几分果决。曹颙见他激动,忙道:“姐夫,还需三思……皇上登基三年,今时不同往日……”后头一句,他却是压低了音量说的。讷尔苏抬头看了曹颙一眼,自嘲道:“颙弟放心,我还不至于那般不识时务……我想要告病,避居盛天,将爵位让与福彭……即便我做错过事,无权无势,皇上想必也不会紧咬不放!”曹颙闻言,却是一愣。讷尔苏还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能够有如此魄力,实令人敬佩。可对于一个打小就醉心权谋的宗室王爷来说,让他远离权势,也是种痛苦与折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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