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也有提前请封的时候,多是王公老迈或者临终,为防万一,嗣子幼龄请封。讷尔苏不过是当局者迷,听了曹颙的话,脸上已经露出几分欢喜,道:“对,对,请封世子!”讷尔苏留饭,曹颙晚饭后才回府。虽说蔡珽早年为京官,可曹颙与之并不相熟。他叫曹元预备份名帖,次日送到蔡宅。兵部之事又议了两日,定下乌鲁木齐与哈密增加驻军的人数,又在兰州到哈密、兰州到西宁中间,增加了三十处兵驿。如此一来,西北若有动静,传到中原的时间便又提前了几日。早先商议的大炮与火枪,反而是雷声大、雨点小,渐渐没了消息。钦天监已经选定今年封印的吉日,腊月十九。曹颙也定下腊月二十启程回清苑,在出京前,有件事要处理,就是十七阿哥所托之事。腊月十五,蔡珽休沐,曹颙早饭后,就过府拜访。因已经提前收到曹颙的名帖,对于曹颙的造访,蔡珽并不意外,可心中也纳罕不已。直隶总督入朝,京堂们自然也留心,对于曹颙的消息,蔡珽也有所耳闻。同几位王爷交好,去拜访了几位尚书,什么的。这也是督抚入朝常态。可他在督察院,为天子监察百官,向来同百官保持距离,省得因私废公。蔡珽虽心存疑惑,却也不会无礼的慢待一个上门造访的封疆大吏。内务府世家出身,尚和硕格格,以御前侍卫出仕……蔡珽心里,见曹颙履历寻思了一遍,猜测他拜访自己的用意。同年羹尧当红时的倨傲不同,蔡珽说话行事,温和有礼,只是有些不善言辞,气氛有些冷场。看着蔡珽如对大宾,有礼有节的招待,曹颙心中暗骂自己卑劣。蔡珽不肯给宗室皇亲下方,也是为自保,自己却拒绝不了十七阿哥,有“助纣为虐”之闲。蔡珽的一身正气,越发显得他“心怀鬼胎”。等小厮奉茶后,曹颙便将那本医圣手札拿出来,道:“晓得大人是杏林高手,今日曹某过来,是想要请教一二。”说话间,将那本手札推到蔡珽面前:“古人云,达者为先,这就是曹某的拜师礼。”说话间,曹颙已经起身。蔡珽扫了一样,却是怔住,望向曹颙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深邃。二万九千二百两,那本内务府银行拍出的前朝珍本。他叫价叫到两万多两,仍是失之交臂的那本医书。他原想着是哪家王府受了那养生方子的引诱拍下私藏,没想到却在曹颙手中,如今又要做“拜师礼”,岂不荒唐?堂堂总督,为自己几手家传的医术,大言不惭的“拜师”?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蔡珽眉头已经皱起,看着曹颙,道:“曹大人此话怎讲,蔡某却是听糊涂了……蔡某自认学识有限,不敢为师……”“蔡大人,曹某愿执师礼,与大人学一方……随意一方即好,哪怕是山楂丸也无妨……”曹颙恳切道。蔡珽听了,很是不解。曹颙是皇亲,也在他的“不诊”范围内。他还以为曹颙是来替十七阿哥求方子,没想到曹颙又说什么方子都可。他沉下脸,道:“曹大人戏耍老夫么?老夫是堂堂朝廷命官,不是走街串巷的铃医……”说完,他便端茶送客。这其实是曹颙的心里话,现下十七阿哥情绪不对,瞧那架势,要是不从蔡廷这边讨到方子,绝对不会罢休。现下肯花尽全部家当,买书讨好蔡珽,也是因他向来不跋扈,体谅蔡珽的谨慎为难处,愿诱之以利、晓之以情。若是蔡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以十七阿哥现下的情绪,直接求到御前,请雍正下旨,也不无可能。“蔡大人,曹某只学一方,还请蔡大人成全……”曹颙厚着面皮,不肯动地方,压低声音道:“蔡大人也晓得,十七爷得了心病,需要心药医;拖久了的话,闹到御前,怕是要连累蔡大人。”蔡珽少年中举,宦海沉浮将近三十年,也不是没脑子之人。听曹颙这么一说,他就知道,十七阿哥那边拖不下去了。他心里叹了口气,已是打定主意,再也不给外人看诊。以皇上对十七阿哥的喜爱与亲近,若是十七阿哥真为子嗣之事求到御前,他这方子还能捂着?曹颙既给他一个台阶,自愿执弟子礼“学”一方,蔡珽也只能借坡下驴。曹颙将“求方子”改成“学方子”,也是给蔡珽表明,这方子好赖,都不会牵扯到蔡珽身上。只是到底是存了怨愤的,蔡珽板着脸吩咐小厮送了纸笔到曹颙旁边的几上。他眯着眼睛,也不看曹颙,冷冰冰的念出一个方子。曹颙执笔,将方子记下。蔡珽无意留客,曹颙完成托付,心里松了一口气,自不会再没趣下去,起身告辞。蔡珽起身,将那本医书拿起,递到曹颙面前,道:“此次是非,都是蔡某行为不检,招惹所致。如此贵重之物,蔡某却是不敢收。”曹颙摆摆手道:“如此杏林手札,只有落在大人手中,才不会蒙尘,还请大人勿要推托。”蔡珽却是冷笑一声,侧身两步,挡住客厅大门,道:“曹大人视蔡某人为商贾?若是不拿走此书,曹大人就留下刚才地方子!”曹颙见他坚决,不愿节外生枝,接过那本书,告辞离去。蔡珽看着曹颙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憋闷的不行。曹颙并没有夸大其词,只是平述他可能遇到的事情,他却失了早年锐气,不能直接将“恶客”高声撵出去。他退后几步,坐回到椅子上,看着小几发呆。医圣手札,曾离他那么近,却被他随手弃之。正走神儿,便听门口有人道:“老爷,小人有事回禀!”是管家的声音,蔡珽抬头道:“进来!”管家进来,手中捧着几本册子,面上神色复杂:“老爷,那个曹大人走前打赏门房小厮,打赏了几本书……”庄亲王府,十六阿哥看着手中方子,面上带了几分欢喜,道:“行啊,孚若,一次出手,便搞定蔡珽那家伙。”曹颙的嘴角抽了抽,无限的想念在清苑的蒋坚与宋厚。在清苑时,遇到什么事儿,哪里会用他费脑子;进京数日,他都开始掉头发了。十六阿哥小心翼翼的将方子撂在一边,道:“十七弟等着心急火燎,一日恨不得催问好几次,你怎么来这边,没直接去他府上?”“蔡珽也不容易。”曹颙随口说道。十六阿哥闻言明了,这次十七阿哥逼着曹颙去蔡府讨方子,已有以势压人之闲,还得蔡珽坏了自己的规矩,终是口述了方子。十七阿哥求诊之事,未必机密,曹颙多绕些路,也是不愿将事情揭开,省得给蔡珽添麻烦。十六阿哥晓得十七阿哥翘首期盼,便唤了管事,吩咐去请十七阿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