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柴秀才这么无耻的,却是少见。既是晓得曹大人仁善,待庄氏族人也亲厚,还信口雌黄的攀诬求财,真是狼心狗肺。偏生还要做出的君子的嘴脸来,眼下又大喇喇的说起曹家的好了,好像那个在衙门里将曹颙说成贪财小人的人不是他一般。这捕头行伍出身,自看不惯柴秀才这样的伪君子。柴秀才还想要再说话,却是被捕头横了一眼,嘴唇哆嗦着,不敢再支声。顺天府里,天佑已经走了。今日虽说衙门提人,只是先行问审,整理案情,正是开堂则是再案情明了后。见曹家并没有在衙门守着的意思,府尹心中松了口气,既盼着差役将涉案人等都拘押到案,早日结案,又盼着走空几家,少些牵扯。却是失望了。在曹府仆人的“引领”下,出去拿人的差役全部都顺顺利利的找到人,一个都没落下。府尹心里明白,这其中多半是曹家的“功劳”。想想也是,堂堂和硕额驸、超品伯爷,哪里是能随意冒犯的。等到曹颙落衙,顺天府已经使人到曹府回话,涉案的一干人等,除了身上有官职的两位嘴硬不招外,其他都人招了。所谓“教唆罪”,可轻可重。又不是教唆杀人谋逆,一个“教唆诬告”,即便是认罪了,顶多也就打几十板子或是关上一两年,那几个商人招了,也不过是皮肉之苦,还能到此为止,掩住后头的主子。那两个有职位的,却是干系头上的顶戴。真要认了罪,不说现在的官职不保;就是以后想要再出仕,也要掂量掂量曹家记不记仇,所以只能咬牙顶住,等着背后的主子保全。却是没脑子,不想想若是主子真看重,又哪里会让他们露面当马前卒……曹家,书房。看着天佑交上来的东西,曹颙不由蹙眉。这包衣佐领是十五贝勒的人,那员外郎背后的主子是已经降为镇国公的十二爷。也是,只有宗室,才会敢不留余地,大喇喇的安排门人出面算计曹颙。因为他们觉得,曹颙即便觉得,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宗亲身份,使得他们有恃无恐。曹颙若是随意报复,那皇上会怎么看?将宗室王爷、贝勒不放在眼中,这哪里是臣子之道。“父亲,十二爷那里还好,十五贝勒那边……”天佑有些犹豫。曹颙将手中的册子摔到桌子,道:“不必理会,我们固然是不能将他们怎么样,他们也不敢这跳出来授人以柄,权当不知,该收拾的还是要收拾到底,总要让人看看曹家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十五贝勒身份尴尬,十二爷也失了圣心,不过是两只没牙老虎,唬不到人……魏家,二房,偏厅。魏文志皱眉看着地上跪着的中年人,道:“你家老爷若真将我们当成亲戚,也不会将我们当成了仇人,开始打官司。攀诬本就有罪,被抓了也不冤枉,怎么这时又想起我们来?”这中年人是柴秀才身边的管家,因柴秀才夫妇被捕快拘押到衙门,到了晚上都没放出来,这管家就去衙门打探,这才晓得曹家反告之事。他递了二十两银子,才见了柴秀才一面。柴秀才已经挨了几十板子,什么罪名都认了,正关在牢里直哼哼。他是真怕了,想要使人向曹家求情,又没有门路,只好打发管家去寻小姨子……第1264章 丑态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魏文志本就是少年血性,又因自身遭遇,对于所谓亲戚什么的,并不放在心上。柴秀才闹这一出,给他们新婚添堵,他心中早恨得要死,不去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里有捞起人的兴趣。曹家既摆出姿态要打官司,御前那边也没有旁的说法,府尹自是怕夜长梦多,巴不得早日结案。一场闹剧,没两日就落幕了。两位司官都去了顶戴,其他商人管事霹雳巴拉挨板子,当场就打死两个。涉案的二千三百两银子,外加五倍罚金,没入国库。这部分银钱,当然由几位“怂恿者”掏。出面“诬告”的柴秀才革了功名,打一百板子,充役三年。即便衙门向来是减等行刑,一百板子只打四十板子,可真要下狠手了,也直接断送了性命。前面的那两个商人就是如此。旁人执行时,柴秀才被拘在旁边看着。看到最后,双股如筛糠一般,直接尿了裤子。被按到长凳上时,他已经吓得浑身发软,只道自己也难逃生天。只是曹家没有示意,差役们也没必要行这阴损之事,柴秀才不过是痛死去了,到底留了一口气。庄大姐妇道人家,虽有同谋嫌疑,可并没有同柴秀才一般定罪。衙门中妇人打板子是要脱裤子的,良家妇女有几个受得了这个?她虽有些贪财,到底不是泼辣性子,公堂上被传过两回,也都是问什么就老实答了。“大人,确实是外子见家妹嫁资丰厚,起了贪念……”“外孙承嗣之事,民妇产下次子后大伯曾提过,被民妇外子拒绝了,说民妇是柴家媳妇,又不是招赘,骨肉没有外流道理。这回改口,只为亡父遗财……”“‘侵产’之事,只是外子猜测。老父为幕一辈子,岂会两手空空……当年舍妹又年幼,谁也保不准……”“收银之事是真,当时民妇还诚惶诚恐,规劝过外子……”巴拉巴拉,竟是问什么回什么,无辜可怜的紧。柴秀才气得直瞪眼,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咆哮公堂。柴秀才老实招认“诬告”之罪,也有庄大姐这番功劳。妻子都认了,他再强撑着,也不过是多挨板子而已。若非如此,以柴秀才偏执性子,不见棺材不掉泪,哪里会那么痛快认罪。他心里已经将庄大姐骂得半死,想着出去后怎么收拾她了;庄大姐却是见识了公堂律法的森严,心里也对丈夫不无埋怨。就算想要占便宜,也要掂量掂量自家分量。白日梦做的是美,也得有命享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只晓得,如今这架势,官司脱身不易,不能将自己陷进去。她可以没了丈夫,孩子们却不能没她这个亲娘。等到案子了结,柴秀才被收监,等着发往河工效力,庄大姐则被放了出来。客栈那边的银子都被抄没,庄大姐身无分无,只好厚着脸皮去了魏家。妞妞依旧“卧病”,魏文志冷着脸出来见客,听着庄大姐哭了一晌,却是只道家中有病人,不好留客。庄大姐晓得他们夫妻将妹妹、妹夫得罪狠了,却是无人可求,差点跪倒在地。京城繁华之地,处处都要花钱,给丈夫预备服役时的粗布衣裳也好,准备回乡也好,前提都要有银子。庄大姐毕竟四十来岁,这哭倒在地的模样委实狼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