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成在曹颙身边的作用,雍正也尽知晓。现下见曹颙安排他南下,便晓得曹颙对此事的看重。原本因尹家家务引起的郁闷,现下也抛到脑后,正经的训诫起三人,无非是“勤勉当差,不可轻怠,云云”。三人叩首领命,雍正方开口命三人“跪安”,却留下了曹颙。想起南边近日的晴雨折子,雍正脸色很重沉重:“曹颙,你为何不看好南边?”曹颙自然不能说因李卫上折子修坝之事,使得自己想到钱粮之事,便斟酌着说道:“今春臣弟曾奉臣母南下礼佛回愿,除了江宁清凉寺外,本还要去灵隐寺,结果不仅江宁阴雨不断,杭州更是年后鲜有放晴时,最终不得成行……臣弟回京后,便专程对臣提及此事……臣心不安,便使人查了户部近三十年的案宗……但凡灾荒之年,皆早有警示,时气异常……”雍正便听便点头,倒是没有多想。李氏在南边的行程,他是晓得的。李氏在清凉寺还原,修缮山门庙宇之事,他也尽知。毕竟用了清凉寺十多年的佛香,他心中对清凉寺也颇有好感。对于两江总督范时铎纵容道门,挤压佛门之事,他心中也搓火……第1352章 心结四月二十六,宜上梁、迁居。这是曹府乔迁之日,选的是曹颙、天佑父子都休沐的日子。相关物什早已打包的打包,装箱的装箱,只等到日子直接搬到新宅。古人偏爱老物件,家具陈设都讲究传承与古朴。曹颙毕竟不是古人,心里更适应前世那一套,新家当然要用新家具。除了李氏与初瑜两代主母的屋子空出来,留着摆放其嫁妆,新宅那边其他客厅书房、花厅乃至孩子们的新屋都换的新家具。曹府这边的家具则分类,有的依旧留着,有了收起入库。如此,搬家的时候,大块头的物什又少了许多。各院下人,已经分出数人,提前前日过去新宅清扫。一切都安排的有条不紊。到了四月二十六这日,曹颙与初瑜早早起了,而后去兰院用个早饭。早饭后,曹颙与初瑜便请李氏带天慧去东府小坐。曹府毕竟传承了五代,外头看着虽不显,可正经有几分家底。为了不惹眼,早在搬迁前三日,便趁着凌晨人少时,往新宅运了不少东西过去。即便如此,剩下那些常用的,也是不少。且不说李氏的嫁妆,就说初瑜的嫁妆与给女儿攒的私房,就装满了几间屋子。从这边搬东西出府,再到那边安置妥当,总要半日功夫。曹颙夫妇要主持搬迁事宜,李氏却上了年岁,天慧是闺阁娇女,两人暂避,也省的被下人冲撞。至于长生,因已经十四岁,被曹颙留下;天宝尚幼,随着先生去东府早读。恒生是早饭后到的,他正赶上当值,为了将白天的功夫腾出来,特意与同僚换了夜晚,才从宫里出来。没一会儿,左住与魏文志也前后脚到了。加上东府过来的曹项夫妇与天护,正经有不少人手。相关搬家事宜,有管事们领头,子侄们盯着。倒是真没有什么曹颙好亲力亲为的地方。曹颙便叫曹项到书房,摆好棋盘,沏了清茗,一副品茗手谈的架势。曹项本是担心这边人手不足,才专程从翰林院告假,过来帮忙,没想到堂兄却这般清闲。眼见着天佑带着几个小的,分作三初,一处去了新宅盯着,一处去了旧宅,一处押送贵重物什,堂兄却摇着折扇,一脸悠哉的模样,曹项不由满脸纠结,道:“大哥,侄儿们还小,迁居又是大事,是不是咱们也盯着些……”曹颙摇着扇子道:“什么事又是小事?天佑他们已经十七,天护、长生也都十四,哪里还小?想想咱们当年,十七的时候在做什么?他们也当承事了……”曹项闻言一愣,他们兄弟十七的时候在做什么?堂兄已经上京,在御前为侍卫,周旋于权贵之中……二哥也在京中,不过也开始随着堂兄交际往来的……三哥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为了心中执念,离了京城为官……五弟这么大的时候,跟着伯父修书……同老一辈兄弟相比,天佑他们这代人是够安逸,欠缺了火候。不过前提条件是,上面有亲长可依。不像他们老一辈兄弟,赶上曹家飘摇动荡。尤其是他们二房兄弟,又值父丧,全赖长房伯父与堂兄照应。伯父年迈病弱,堂兄身兼振兴家门之责……他们几兄弟又年少,那当是曹家最艰难的时候……想到这些,曹项也放宽心,道:“还是大哥看得透,该放手时就放手,像母鸡似的,都将他们护在羽翼下,他们何时能成才?”曹颙将茶盏推到他跟前,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该教育的我们教育到了,剩下的也要看他们自己个儿……望子成龙是好,可圣人还有‘因材施教’一说……”曹项闻言,涨红了脸,低声道:“大哥,我晓得了,往后……”曹颙叹了一口气,道:“我并非说你关注侄儿功课不对,只是天豫年纪在那里摆着,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逼着他一坐一天,即便他乖乖听话,可能不能学进去?凡事过犹不及,若是逼得他彻底厌了书本,四弟岂不是悔之不及?咱们也是从小孩子过来的,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曹颙提及此事,并非无的放矢。自打从江南回来,曹项对子侄的功课就比较关注,尤其对嫡子天豫的看得比较紧。不仅每天要抽查背书,在天豫课业跟不上的时候,还动起手来,打了十个手板。七、八岁的孩子,连吓带痛,就病了一场。大家都以为经此一事,曹项心肠会软下来,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春华虽满心舍不得,可却晓得儿子确实太娇弱了些,不教导怕是不成器,并不出面阻拦。天宝与这个堂弟最亲近,见他情况可怜,便正经八百的求到父亲跟前。就是小孩子,也晓得家里谁说话分量最重。曹颙虽对堂弟教子的法子颇有微词,可本也无意干涉。他自己也是有儿子的,看到天宝有时淘气,也恨不得拿棒子敲一顿。父子连心,曹项即便打了天豫,那心里最难受的也不是旁人,而是他这个严父。今日正赶上兄弟两个见面,曹颙想起这事,觉得有必要告诫堂兄一二。小孩子的逆反心里不可轻忽,真要是逼迫他打心里厌了书本,别说用戒尺打,就是用大棒子轮也没用。曹项讪讪,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曹颙慢悠悠的吃茶,捡了棋子打谱,并没有打扰堂弟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曹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你同二哥是怎么想的,为何当年会允小五转六部,而不是我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