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江阿被妻子说破,满心不自在,到底有些忍不住,抱怨道:“你老子也忒偏心了些,就算长子要求严了些,也不当如此……现下中秋已过,秋深霜重,哪里是好玩的?难道非要将你也折腾病下,才能安生?”这话却不是天佑好接的。里面传达的消息,也让天佑心里有些嘀咕。见丈夫说话肆意,永佳心里真有些恼了。即便是亲生父子,情分也得维系培养,更不要说翁婿之间,本就不是自家骨肉。雅尔江阿不仅当面挑人父亲的不是,还露了自己窥探曹府的底细。天佑虽不置可否,可也能感觉出雅尔江阿话中的维护之意,只听自己想听的,道:“确实是晚辈不是……”说到这里,有些迟疑,垂下眼帘道:“那晚因想着次日下定,心里欢快了些,就拉着二弟吃醉了……”这样的说辞,加上略带羞涩不安的神态,极大的取悦了雅尔江阿。他“哈哈”大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点像爷……爷若欢喜时,也乐意多吃两盅……”高高在上的和硕亲王,竟然露出这赤子之态,天佑忍不住露出笑意,心里对于这未来岳父的隔膜也立时去了大半。永佳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本听说是天佑主动拉着弟弟吃酒,她还有些疑惑。毕竟,除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有“借酒消愁”这个词儿。见天佑的模样,并不像是对这门亲事有抵触,而且也接受了这边的亲近。小小年纪,待人包容宽厚,同曹颙少年事做派相差无几,真应了“有其父必有其子”那一句……尽管堂上其乐融融,可天佑放心不下家里,还是婉拒了未来岳父岳母的好意,并没有留在这边用饭。毕竟他是被雅尔江阿直接带过来的,不告诉父母一声就留下,那边再惦记。不过,在看到雅尔江阿拉下脸的时候,天佑主动说起家中窖藏几坛陈酿,若是王爷的空,明天下午从宫里当值回来,过来陪雅尔江阿吃酒。雅尔江阿的脸色这才舒缓些,道:“好,好,既是如此,那就等你的好酒。”天佑是晚辈,倒是不需要雅尔江阿亲自相送。见他起身告辞,雅尔江阿便唤人,吩咐送天佑出府。天佑才来下定没几日,王府下人自是晓得这个就是王爷福晋的东床快婿,躬着身子,带了几分讨好,送人出去了……这会功夫,永佳方开口问道:“爷不是探病去了么,怎么成了替妾身唤人?”雅尔江阿讪笑道:“话赶话说的那儿,就拿福晋做了幌子,福晋勿恼……”说着,带了愤愤:“爷实在看不惯,曹颙指使咱们六额驸低三下四给衍璜赔情的模样……爷才不信,他真的能将养子看的重过嫡长子去。不过是怕背了管教不严的名声,才将六额驸推出来顶缸……”永佳摇摇头,道:“爷上个月不是还说,曹大人是个实心人,不将外人褒贬放在心上……”雅尔江阿不由哑然,好一会儿方犹豫道:“难道真是六额驸一时欢喜过了,忘了轻重?瞧着他平素稳重的模样,也不像如此……”真是满心疑惑不可解,他心里想着明儿拉自己额驸吃酒,一定要问过究竟出来……天佑回到自己大门外时,刚好曹颙送衍璜出来。天佑少不得跟在父亲身后,目送衍璜骑马离去。父子二人转身回府,曹颙问道:“简亲王福晋何事寻你?”“听到外边的风声,有些不放心,唤儿子过去问询一二……”天佑老实回道。曹颙点点头,道:“担心也是正常的,你与六格格大定就延期,要是婚期再耽搁,就不好了……今年家里的事情也太多,我只盼着媳妇早日进门……你母亲操劳多年,当好生歇一歇,享享儿子媳妇的福……”天佑听了,心里有些发酸,道:“母亲这两年太劳乏些,要不要请太医再开两个方子补补……”曹颙想了想,道:“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还是不吃药……等将你们兄妹婚嫁之事了了,就让你母亲好生歇歇……至于你七叔那边,还能缓几年……”父子两个说这话,进了内宅。在九如院门口,曹颙的脚步停下,低声吩咐了天佑几句。到了院子里,曹颙直接回了上房,天佑则是去了西厢房。恒生坐在炕上,正望向窗户地方向发呆。天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透过玻璃窗,只看到东厢的窗户,不禁好奇道:“这是看什么呢?”恒生这才醒过神,要翻身下炕,被天佑给按住。他打小喜欢舞枪弄棒,身子向来结实,即便那日病的凶险,可既已经退烧,又经过这几日休养,病情也好了大半。只是头一次杀人,恒生到底心下不安,夜里就睡不安稳,眼圈下青黑一片,看着萎靡憔悴了些。外加上少年热血,本对床笫之事带了几分好奇与向往,只因洁身自好的缘故,才没有轻易尝试。这头一回却是在屈辱的情况下,要是心里半点阴影都不留,才叫奇怪?天佑最是知晓他的秉性,哪里会不明白他的心结?听着天佑发问,恒生摇头道:“没看什么,就是寻思是不是挪出去……昨儿庄王爷来,今儿显亲王来,不知明儿谁过来。来来往往的,到底是父亲母亲的院子,太不便宜……”天佑点头道:“是有些不方便,那就挪出去好了……”恒生闻言,心中不由一紧。他虽不愿扰了养父养母安宁,可也不愿这就从曹府搬出去;好不容易借着养病的由头,搬回来住,他真心希望能多住些日子。就听天佑接着说道:“搬回你的院子好了,就是东路二进,就在七叔院子后……那天父亲打发我回来给你收拾屋子,我就想要你住那边更便宜,结果父亲母亲心疼你,偏像待小孩子似的,将你搁在这院里……”“我的……院子……”恒生喃喃道:“怎么会有我的院子?”“咦?”天佑不解的看着他道:“乔迁那日,我同你说了,你怎么没记得……只因元松也在,不好说的那么仔细……”恒生憨笑道:“那日忙的事情多,弟弟没留意……”天佑道:“大致就是按照你原来的院子布置的,只是父亲说我们年轻,不比老太太、太太有那么多念想,家具摆设多换了新的……”恒生心中欢喜不已,可想了想,还是有几分舍不得,便道:“大哥,要不我在父亲母亲院子再多住几日……只待有外客时,再过去那边接待如何?”见他眼睛亮亮的,没有方才的迷惘,天佑笑道:“随你……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折腾。能登堂入室的,多不是外人,来这里就来这里……”恒生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好,在这边见客,总要劳烦太太……”实是初瑜在宗亲里辈分低,不好避而不见,多是要主动出来请安问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