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辆辆从门前经过。叫卖的小贩偶尔会提着自己的东西跑到这边的巷子来。原本他们看见府门前的人了,总是要询问一两句买不买的。结果一看到陆羲洲的颓然之色,也没想着这个时候触到他的霉头。后来等到天色渐暗, 陆羲洲这才被晚上的凉风吹醒。他看着夜幕,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站起来收拾好心情踩着夜色回到府里。他想着再和自己的夫人道歉认错——哪怕是体罚呢,什么都可以。这般不受她待见的样子,真的是受够了。他原本想的特别好。可谁承想,等他回到卧房, 正欲透过房门寻找自己夫人的身影时, 他这才发现,原本该被打开的房门, 如今正紧紧闭着。门口站着的两个下人正忧虑得团团转。见到他过来了, 守夜的小厮几步走上前来,小声跟他说:“大人,夫人好像很生气。她刚才一回来就将门给关上了。怕是不让你进去的意思。”本来他说这话, 是想着让大人能够进去安抚一下夫人。结果那边陆羲洲上手一推, 竟是没能推开。空气有一瞬寂静。男子沉默半晌, 终究还是敲了敲门:“夫人。”喊了两声后就停了下来。侧耳去听, 发现屋里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于是他又敲门:“夫人?”又站了好一会儿之后, 靠近门的地方终于有了脚步声。陆羲洲下意识屏住呼吸, 等门打开,却只露出了一条窄窄的缝隙。里头的女子穿着中衣,头发已然是散开的状态。她仍旧是面无表情:“我要睡了。主人入睡的时候,下人是不能进屋的。你不会不知道吧?不知道就去问管家。别站在门口碍事。”陆羲洲还放在门上的手倏而曲起了手指。他刚准备喊她,哪知女子不过是话音刚落,便立刻就关上了房门。“嘭”一声,将其隔绝在门外。这让陆羲洲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和腹稿都毁之一旦。天空重新变得阴沉沉了。他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形立在门口的檐下,踌躇半晌,终究还是默不作声离开了卧房。这夜,沈知禾睡得很好。陆羲洲在书房的塌上辗转反侧。第二日,众位内阁学士见到首辅顶着一双大黑眼圈就到了皇宫,皆好奇纷纷。得了空就相互推脱找人去询问:“陆大人,你昨晚失眠了?”陆羲洲精神萎靡:“嗯。”见他一副没劲儿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多提,于是众人在开完会之后便四下散开。等到临近中午,茫然了一个上午的陆羲洲终于猛地一个哆嗦,宛若梦中惊醒一般,原本僵硬的身体也缓了过来。见到众人都在往外走,他略微有些纠结地几步跟上,伸手便拽住一人,还未等那人反应过来,他那带着些忐忑的询问就已经问出口了:“跟夫人吵架了怎么办?”那人一愣,竟是没反应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陆大人这是,和夫人吵架了?”陆羲洲没说话。那人挑着眉毛拉开了上眼皮,满眼都是不可思议:“陆大人竟然还能跟夫人吵架?你们二位不是一直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吗?”陆羲洲听着这扎耳朵的话有些头痛。“你赶紧帮帮我,怎么办?”那人一听,这位向来统筹全局无所不知陆大人,终于有事情需要麻烦他出主意了,一时间好生激动。他为了心里那点满足感,竟是连吃饭都不管不顾,当即便放下东西,凑到了陆羲洲旁边。此时,内阁里就他们二人还在屋中坐着。陆羲洲索性靠在一桌子上,听他瞎唠。那人手舞足蹈:“以我成亲多年,与我家那娘子吵了这么多次架的经历来看,你得先低下头,认个错。你不能等着她认错。”他说到这儿停了停,在等陆羲洲的反应。陆羲洲抿着唇。他想起来昨天刚生气那会儿,当时他就意识到了错误。于是此时,男子低着头神色认真,颇像个孜孜不倦求知问道的学生:“认错了,当时就认错了。”那人一愣:“已经认了错,但是夫人没接受?”他见陆羲洲没说话,便当自己是猜对了,皱着眉头抱臂沉思着言语:“陆大人,你是犯了什么错?连主动认错夫人都不肯原谅你?”这跟他们家可不太一样。他们家三天两头一吵架。只要吵完架之后认个错,他娘子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会勉强给他个台阶下。最多是那次被娘子看见摸了摸别人家姑娘的小手,回去之后跪了两天洗衣板。但是跪完了,那夫人不也就消气了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