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柯朗,”她道。“你把照片发给我,车牌号要是知道也给我。”这日晚间,凤凰台的包厢里近乎悠悠通宵的架势,临近十二点,街道不再繁忙。可凤凰台才将将推上高潮。牌桌上,姜慕晚逐渐找回主场,与顾江年的追逐也逐渐白热化。萧言礼依旧是缓和场子的一位,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才不至于在牌桌上打起来。十二点二十三分,姜慕晚甩出一张幺鸡,被顾江年碰走,见此,姜慕晚笑意悠悠望了人一眼:“我瞧着顾董挺喜欢幺鸡的。”说着,姜慕晚清冷的眸子睨了眼桌面上的牌。那一眼,别具深意。“姜副总上辈子大概是菩萨转世,缺什么来什么。”顾江年笑吟吟的回了这么一句,笑意如古井般不见底。言下之意大概就是,我想不要这个幺鸡都难,若是不要岂不是白费了姜副总的一番好意?“若说菩萨,谁都不及顾董不是?”洗牌之际,她伸手端起一旁的水杯,欲要喝口水润润嗓子,不曾想未曾看见服务生在加水,伸出去的手落在了热水源头之下。烫的她一激灵,一声尖叫声瞬间从包厢里炸开。哐当,随之而来的是椅子的倒地声,众人望去,只见坐在她身边的季言庭眼疾手快的将姜慕晚拉了起来。且冷着脸怒瞪了一眼服务生:“眼瞎了?”说完,牵着姜慕晚的手直接进了包厢内的卫生间,置于水龙头之下。那关心之意,无须言明,不瞎、都能瞧出了一二分来。牌桌上,站起来的顾江年望着季言庭与姜慕晚的背影又缓缓的坐下去,旁人瞧不见,但萧言礼瞧见了,那落在桌面上的手,可谓是青筋直爆。季言庭与姜慕晚走的越近,他便越是怒火中烧。即便不动声色,那蕴在胸腔里的怒火也一分不少。二人同时起身,但季言庭胜在离姜慕晚近。卫生间内,温软的关心声流淌出来,顾江年着一身白衬衫靠在椅背上,面上不动声色,可落在麻将桌上的手寸寸压紧,起先,是指尖泛白。而后、是青筋直爆。那隐忍之意,从周身散发开来。萧言礼看着,抿了抿唇,抬手,掩唇咳嗽了声,二人视线在空中碰撞。似提醒他克制。伸手,抽了根烟出来,递给他,后者伸手接烟之际,周身的冷厉之气,才逐渐消散半分。“季家跟姜家当真是要好事将近?”包厢内,有低低的询问声传来。萧言礼闻言,视线越过顾江年落在问这个问题的女孩子身上,温声告知:“未成定局,莫要瞎转,顾忌一下女孩子的声誉。”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让人闭了嘴。就此间隙,水流声已停。包厢门拉开之际,顾江年伸手将身旁的烟灰缸拿起来搁在桌面上,点了点烟灰。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叫萧言礼看着都有些心颤。季言庭牵着姜慕晚出来,面色不佳,站在麻将桌旁,话语隐忍着几分不悦:“我看也差不多了,今日就到此?”这声询问,应当是无人会开口拒绝的,毕竟事发突然,毕竟姜慕晚被烫伤了。季言庭这句话看似是询问众人,实则目光却落在了顾江年身上。一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在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顾江年侧眸望去,视线落在季言庭身上,不咸不淡的道了句:“可行。”而后,视线流转,落在姜慕晚脸面,话语间带着几分关心之意:“姜副总去医院看看,免得烫伤。”言语这句话时,顾江年视线缓缓移至二人相握的掌心上。霎时,姜慕晚只觉得,顾江年的视线,比开水还厉害许多。开水烫伤只烫表皮。顾江年的视线能戳到你的心窝子里去。那滚烫的视线跟将从火炉里捞出来的烙铁似的。仅是那么一眼,姜慕晚与季言庭交握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有几分要松开之意。可好巧不巧,正是因为她这么一动,季言庭握着她的手不动声色的紧了紧。“多谢顾董关心,”季言庭微微颔首,算是领了顾江年的关心之意。若是在旁人眼里这句话是无大意的。可这话,在顾江年眼里,就是宣布主权。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姜慕晚是他的人。谋了姜慕晚许久的人猛一听这话,脑子嗡嗡作响。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拢在一起,不轻不慢的磋磨着,眼眸中,笑意渐深。夹在另一只手上的烟冒着袅袅青烟,在这静默的包厢里,成了唯一的动态。良久,这人不轻不重恩了声,算是回应。且这声恩,颇为敷衍。这日,顾江年夹着烟,望着季言庭与姜慕晚二人离去,且目光一直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凌晨一点二十五分,姜慕晚将走到停车场,电话响起。见是付婧,伸手接起。正欲询问,那侧,吵杂的声响中,传来一声急促的话语:“出事了。”前行的姜慕晚脚步猛的一顿,在这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她默了两秒,才道:“别急,慢慢说。”“柯朗将新加坡的那笔资金全都赔进去了。”此时,你若问2008年从伊始到现在姜慕晚听过最大的噩耗是什么。那一定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财务经理将她给坑了。杨珊的算计,姜临的偏心都不足以让她心颤半分。可这日,付婧这一声出事了,让她心头都动荡了。千防万防,没想到后背被人捅了一刀。此时的姜慕晚,站在凤凰台的停车场内,拿着手机,步伐稍有些虚。似是不信,她再问:“你在说一遍。”付婧狠狠的吸了口气,正欲开口,发现自己说不出半句话,她深知这笔钱对姜慕晚的重要性,她将一切都堵进去了。华众,临县,她挖的所有坑都等着这笔钱去填补。可此时,这笔钱,被柯朗全都拱手送给了别人。付婧此时的心情,不比姜慕晚差半分。身旁,宋思慎见她张嘴许久,未有言语出来,伸手拿过手机,沉稳有力开腔:“柯朗输了九个亿,钱没了,人被带走了。”话语落地,姜慕晚手中的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惹得一旁的季言庭侧眸望向她,侧眸,入眼的是姜慕晚失魂落魄的容颜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何时的事?”片刻,她嗓音微抖询问。“两个小时之前,”那侧,宋思慎告知。“为何现在才告知我?”怒吼声在静寂的停车场里产生了回响。耳边一声声的炸开。姜慕晚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车身,以防自己站不稳。十一月初,离深秋明明尚且还差一步之遥,可此时的姜慕晚,只觉自己身处隆冬之中。寒风从身旁吹到了她的心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