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有言,客随主便。这个“便”是如何便,还有待考究。茶桌上,陶壶里的水逐渐翻滚,呼啦啦的声响颇具有象征性。姜慕晚落在膝盖上的指尖随着水声缓缓的起起落落。古人有言,开水不响,响水不开。陶壶越是翻滚,这二人,越是淡定。一方茶室,暗自交锋。如此情况之下,谁先开口,谁先妥协。姜慕晚这人,与旁人不同,你若说她性子急躁,脾气不好,但更多时候,她是个及其在沉得住气的人。她的急躁与脾气不好,或许只是针对顾江年罢了。屋外,进来伊始,阳光本是落在姜慕晚身上。而后,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落到了季言庭身上。冬日的下午,天黑的及早。冬至之后,夜长昼短。下午时光,恍惚而过。片刻,水壶的喧嚣声缓缓停下,姜慕晚伸手,拿起一旁放着的湿毛巾落在壶把上,将烧开的陶壶提起来,另一只手掀开茶盏的盖子,随即,将开水注进去。茶叶在青花瓷的茶盏里翻滚开来。卷缩的茶叶遇到开水缓缓的舒展开。随即,她伸手,将陶壶又缓缓的放在炉子里。冬日的午后,在温暖的茶室里煮一壶茶,颇有一番风味。这二人,各有所求。是以这日,都丢弃了那身豪门世家惯有的虚假客套。姜慕晚的茶未能进季言庭的杯子,而季言庭的茶,也未能进姜慕晚的杯子。哗啦啦的水声在度响起。季言庭提着茶壶往杯子里倒水。这人随着水声缓缓开腔:“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与姜小姐不同之处是将酒换成茶。”姜慕晚伸手,低头拿着茶盖缓缓的拨着茶盏中的茶叶。司机季言庭的话,唇边笑意深了又深。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在这样一个暮色苍茫的空闲时刻,邀请好友来喝一杯。她与季言庭是好友吗?用白居易的这首诗来形容此刻的环境,倒也勉勉强强能对上。可若是要形容二人之间的关系,尚且还差许多。“我不是刘十九,季先生也不是白居易,你我二人,没有那种浓厚的可以煮酒论情的情谊。”也不是可以在暮色时分大雪纷飞的日子一起喝酒的人。酒色虽流香,但她们二人情谊未至。季言庭听闻姜慕晚这淡淡的点评话语,似也不恼火,笑了笑:“垓下之战,楚汉相争,众人都言汉高祖刘邦和西楚霸王项羽是敌人,可项羽乌江自刎之后,刘邦却对着他的尸体嚎啕大哭。”季言庭抬眸望向姜慕晚,望着她,在道:“我与姜小姐不是刘十九和白居易,但希望,也不要成了下一个刘邦和项羽。”敌人也许早已成了朋友。只是、不知晓罢了。免得往后,留下终身遗憾。姜慕晚望着季言庭,薄唇微微上扬,她知晓,季言庭是个有手段有智谋的人,是以今日对他的这番言语并不惊愕。但若论想与和刘邦,若一定要论相爱相杀,她宁愿去和顾江年那个狗男人凑一对,也不季言庭有半分纠缠。你若一定要问所由,肤浅些来说:顾江年有颜有钱。从深层次来说,这个男人不在乎脸面与仁义道德,她无须顾忌其他。而季言庭,能为了家族找她合作,就证明,这个男人,要背负的太多。如她这般人,找个背负太多的,实在是处处受限制。何苦为难自己?她伸手,端起茶盏,浅酌了口新茶。随即,不急不缓的将手中的茶盏搁在茶托上。“无论是彭城之战,还是雎水之战,断没有不下战书的道理,季先生私自拉开了帷幕,让一群局外人在台上又唱又跳,可曾问过我这个女主角的意见?”她冷冷淡淡开腔,嗓音硬邦邦的,带着几分寒凉之意。不大不小的嗓音中带着些许嘲讽之意。“姜小姐也知晓,我只是拉开了帷幕而已,并未做出其他冒犯的举动,其身正;不令而行这样的事情,并不适合c市这个圈子。”季言庭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孔子有言,其身正,不令而行,我自身端正,也做出了表率,身而为人,我只能要求我自己的举止端正。不去做什么冒犯姜小姐的事,别人,我管不了。这番话,何其可笑,姜慕晚之间落在茶桌上缓缓往下按了按,本是挺直的背脊缓缓往后靠了靠,望着季言庭开口:“季先生的这番言论,跟强盗没什么区别,你放火烧了人家的房子,警察抓到你,你却说,你只是擦了根火柴,让火烧这么大的不是你。”姜慕晚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女强盗,能言善辩,歪门邪道的话儿一套又一套的,可见了季言庭,才知晓,这人比自己更甚一筹。“季先生大抵是没听过一句话。”“姜小姐指教。”“沉默既是帮凶,季先生的言行举止在我这里看来跟帮凶无何区别。”她们之间,早在昨夜之前。一个是正人君子,一个是豪门淑女。谁也没有将自己粗糙的一面露出来。可昨日之后,姜慕晚觉得有被冒犯道、。那突如其来的求婚跟拿着把刀落在她脖子上逼她就范没什么区别。得亏酒塔倒了救了她一命。不然,此时此刻,她不是背上逃婚的罪名。便是背上不孝的罪名。“让姜小姐这般想,是季某做人失败,”季言庭及其大方的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但是真心的吗?不见得。他反问姜慕晚:“不知姜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季先生指教,”她尚且还算客气、季言庭望着她,温温开口:“未曾否认便是认可。”今日满天飞的绯闻闹出来时,姜慕晚身为当事人未曾做出并补救措施,在他这里而言,便是认同之意。姜慕晚似是没想到他会用这句话来怼她,本是面无表情的脸面上爬上了层层的寒霜。“姜小姐与姜家的关系并没那么好,你大可有理由做出合理的解释将一切过错推到我身上来,但你没有,所以季某猜想,姜小姐与我不算敌人,”季言庭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她跟姜临关系几近脑闹,与杨珊的关系更甚是不用说。至于姜老爷子,将她从首都拉回c市,过去数月,却不放权。对外,说是培养。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姜慕晚对于老爷子的态度,早已不如当初热络。更甚的是,冷冷淡淡的,带着几分随便之意。姜慕晚如何想的?她确实有几分放任之意。她的内心及其肮脏,老爷子不是想要季家的权吗?她将他想要的东西都握在手中会如何?比起顾江年提议的气死他,她更想的是如何一点点的将他送进地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