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秘书道。邬越安点了点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让这二人先走一步。擦肩而过时,目光才落到顾江年身上,打量着这个男人,直至人消失不见,才将收回来,将落定,一转身、便撞见了楚兵的视线。邬越安一刹之间便觉得浑身都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啃咬着,他的目光像极了一个四下密闭的空间安着的摄像头。让你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你所有的想法都会透过你的言语,以及你的肢体动作传到这人的眼睛里。赤裸裸、又鲜血淋漓。“楚特助,”邬越安极快的收敛好情绪,向着人微微颔首,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客客气气的喊道。“邬部长跟顾先生认识?”楚兵问道。邬越安不知这人是在明知故问,还是在探究什么,但这种情况下她除了实话实说没有别的选择。因为,除了自己内心所想且还未来得及发生的事情,其余的,但凡是在你人生道路轨迹上出现过的事情,都不能撒谎。因为………..这个屋檐里,没有秘密。有秘密的人也进不来这个屋檐。“早年间留学的时候跟顾先生一个学校,”只是一个学校的,不能说是同学,关系一旦往近了说,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权利的工具。邬越安深知这一点。楚兵似是对邬越安的这个说辞早就理解了。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伸出手道:“东西给我吧!”邬越安极其自然地将手中东西递过去,她来,本也是为了送资料的。另一方,老爷子跟阁下对面而坐、这是师生二人第一次以如此形势面对面。也是第一次,让他觉得,他们之间仍旧是师生关系,并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生疏半分。他俯身,提及桌山温着的陶壶,亲手泡了杯茶:“老师最爱的普洱。”老爷子伸手准备接过,他却偏开手:“烫。”而后将这杯普洱放在了跟前的桌面上。而后,提着陶壶,动手给自己倒茶:“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记着老师的喜好,即便是再如何忙碌,想起老师,身后一连串的事物都会不自觉的冒出来,偶尔午夜梦回连亡父亡母的模样都记不清了,可却能清清楚楚的记住老师喜爱与厌恶的一切,我想,这应当是养育之情吧!”“当初不听老师教诲入了这条路,我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往往行到水穷处时会不自觉的想起老师对我的教诲,中间这么多年我与老师虽然未曾联系,但老师对我的教诲却伴随着我的一生。我也是个俗人,充其量往高处说不过也是个追名逐利的俗人,年少轻狂不懂事,妄以为权利是一切,可当我真正站上这个位置的时候,我才知道,人这一生,追逐的是个安定。”他提着壶,将热水注入茶杯里。“您曾经跟我讲过渔夫和商人的故事、我至今,才琢磨透。”“不晚,”老爷子温温道。低垂眉,望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心中所有所思。屋外的小鸟在冬日扑闪着翅膀往高处飞,呼啦啦的声音传到屋子里来。总统府急促的脚步声成了二人谈话的背景乐。难得的是,他们在这急促的脚步声中,心态异常平和。“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深知,自己已不是当年的自己了。”盘亘在天上的雄鹰,往下落,是要被弱者分食的。他现在的人生当中只有一条路可走,简而言之就是无路可走。这个道理,老爷子怎会不懂?可是懂又怎样?每个人的人生路都是自己完成的,他一个外人说再多也是徒劳。“您是对的,但我又何错之有呢?”这是他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想问出来的话。他何错之有?“商人有商人想要的东西,渔夫有渔夫想要的东西。我们有时候把高官厚禄当做成功,有时候把身家百万当作理想,甚至为此可以抛缺家庭,四海飘荡,但更多的人是在平淡充实中日复一日的工作和生活,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给每个人的诱惑不一样,”老爷子一番话说的中肯,没有半分偏颇。极其平静的在诉说自己此时的处境。就差直言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不要为难我了。而这位呢?心有依念,仍旧在念着过往。“我自幼在老师跟前长大,老师对我恩重如山,教我成长教我为人处世之道,这些年我在浮沉之际时常想起您对我说过的话,您说,在您眼里,我与宋蓉,誉溪她们一样都是您的孩子,这话,我怀疑过多次,宋蓉也好,誉溪也罢,包括蛮蛮跟思慎,这么多年以来您对她们是理解是包容的、支持她们向外发展,成全他们那些五颜六色的梦想,可为何在我这里,您就变样了?如果您真将我当成您的亲生儿子对待,又怎会不支持我的梦想?”说到此,这位的腔调依旧平静,平静的像是没有风浪的海面,看不出一点端倪,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内心波涛汹涌那泛滥的情绪性压不住就要崩溃而出。唯独最后一句,也只有在这最后一句之中,老爷子听到了这人话语中的轻颤。“因为,我终究只是个外人,对吗?”老爷子一时间,哑口无言、他被这位晚辈的三言两语堵得哑口无言。那落在茶杯上的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抖的近乎扼制不住。“我仍旧贪恋您给的温暖,可我也知晓——————。”“因为我知晓这是一条不归路,她们选的每一条路走到最后我都有能力护住她们,唯独你选的这条路,我护不住。”老爷子用平稳的腔调打断了他的话语。没有任何急促之意。平静的像是在诉说埋藏在心里多年的一个事实。“现在我有能力护住你们了,老师为何还是不支持?”第438章 需要我如何做?权利这条路是孤独的,且是无止境的孤独。这位行至如今才知晓这个道理。他曾经试图挣扎过;想要摆脱这个泥潭,想要从这个无休止的困境当中挣脱出来,可直到他行之高位,他才明白都没有挣脱出来的泥潭到他这里;他也同样没这个本事。中华文化上下五千年,帝王无情这句话刻在了字典里。这句话也同样如此。一个人如果在权力上得到了满足,那么在精神上,也想要同样的满足,可渐渐的,他才明白,行至高位,越走越孤独。没有亲朋,没有好友,没有恩师。他曾经所拥有的的一切都成为了陌生人。用楚兵的话来说,他需要宋家明明白白的支持不假,但更需要的是对往事的一个交代。想让宋家承认,他当初选的这条路不是错的。也想让宋家,用支持他这件事情来向自己低头认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