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江年呢,大抵是跟在余瑟身旁久了,知晓余瑟身体不好,更知晓,上了年纪的人受不得半分刺激,随即开口问道:“可是白日里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不好的言论?”老管家乍一听顾江年这话浑身一颤,正准备找言语搪塞过去时,被这位姑爷冷飕飕的眸子盯的浑身冒冷汗,只好如实道:“老先生本不让说。”“无碍,你说就是,”仅是顷刻之间,顾江年就掌控了全局。一下之间就成了整个宋家的主心骨。连带着同管家说话都有那么几分实在审视犯人的滋味。老管家在顾江年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几分压迫感,此时即便是他不能说也不得不说。“白日里,去了趟。”霎时,整间屋子都静默了。连带着在跟老爷子擦拭身体的宋思知手上动作都顿住了,惊愕的目光望向老管家。那不可置信的神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去了哪儿?”姜慕晚似是没听清似的,腿有些虚软的人扶着墙壁问了这么一句。“秘书楚兵今日请老先生去了,”老管家又道。这间屋子里最震惊的不是宋家人,不是姜慕晚而是顾江年。他没想到那位今日竟然邀请了他与老爷子二人都去了,寓意何为?又想干什么?顾江年陷入了沉默。垂落在身旁的指尖不自觉的拢在一起。这中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以宋老爷子的心态与对世间所有事态的包容,绝不会因为一件细小的事而忧心至此。更何况,这位老爷子身体状况素来很好。硬朗的很。今日突如其来的生了病,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就起了。第440章 他也是个肉体凡胎这夜,宋家人彻夜无眠。老爷子在朦朦胧胧中醒来,乍一入眼的是坐在床边的宋蓉跟俞滢,宋思知恰好在此时端着水盆出去。而顾江年呢?自老爷子的书房出来,他手中的烟一根接一根的就没有断过,这寒冬腊月的天十二月份的夜风呼啸而过,令人骨头生冷;浑身清醒。天家的算盘拨的太响了,依着顾江年的直觉来说,那位上位者必然是跟老爷子提出了什么要求,而老爷子应当也是应允了,否则,如果是一些极其细微的事情,应当还不至于让老爷子见过大风大浪的过来人病这么一场。“在想什么?”身后,姜慕晚的声响低声响起。顾江年思绪回笼之时有一种肉眼看不透的惊慌失措,他此时很害怕姜慕晚透过他的肉体凡胎,看到他的心灵深处。将他内心的思忖与惊慌失措都剖析开。从而看到他内里的阴暗。自顾江年坐上C市首富的位置,他已经极少体验到这种揪心之感了。不该如此的。此时的他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咽喉,走的每一步都要精心算计,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连带着流露出来的表情都要得到极其强大的控制。男人听闻身后的声响,他顺手将手上的烟蒂丢在地下,而后抬脚碾:“屋外凉,进去。”姜慕晚刚跨出来的一只脚停在了门内与连廊之间,一时间进也不是,出也不是,顾江年见此,迈步过来,伸手将姜慕晚推了进去。“屋里说。”夜半三更,更深露重。着凉不好。“在想阁下找外公说了什么?”姜慕晚刚跨步进屋,顺势问道。“恩,”顾江年回应。“有何猜想?”她问。“一切等外公醒了再说,”顾江年发现了,宋家诺大的家族。这么多人,除了姜慕晚与老爷子有点谋算之外,其他人都一心醉心科研。但你也不能说他们不问世事,不过问政场与权利的纷争。她们知晓这一切,明知权利斗争残酷,明知自己在首都的处境,却不争不抢,只是一味的回避,这或许与老爷子多年的教育方式相关,也或许是刻入骨子里的清高自傲。为人有原则有底线是一件好事,但宋家此时显然是已经陷入了“何不食肉糜”的“清高怪圈”。在外人看来,他们不食人间烟火,不为五斗米折腰。可这清高自傲的性子,有时候可以让他们站在山顶之巅,可有时候也能让别人一脚将他踩下去。你清高自傲,也得有人成全你这清高自傲才对;在绝对的权力跟前,做任何都是错的。用一些比较直白的话语来说,宋家在天上呆久了。猛然之间被人拉下凡尘,自然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顾江年的忧愁来自于此。他一时间,有些一筹莫展,他甚至隐隐的在心里面有了这样一种想法,他在心灵深处暗暗的发问自己,如果老爷子驾鹤西去了,那这宋家与天家的斡旋斗争该由谁来完成?一家之长宋誉溪?还是姜慕晚?宋思慎站在一旁听着顾江年跟姜慕晚的谈话,眼看着这二人一个忧心想要知晓些什么,一个谨慎不乱言。他看出来的东西,姜慕晚自然也看出来了。伸手拉了拉顾江年的衣袖,语气有几分不悦:“我是你妻子,不是你商场上的对手,你在我跟前谨言慎行思前想后的有个什么劲儿?”“蛮蛮,”大抵是姜慕晚的语气太冲了,让顾江年拢起了眉头,低低沉沉的喊了她这么一声。“外公醒了,”二人的谈话还未铺展开,宋蓉就在屋子里喊了这么一句。姜慕晚抿了抿唇,掩住内心的不悦,深深的看了眼顾江年。后者迈步过来,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做出了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2009年12月10日凌晨2点,宋家灯火通明举家未眠。老爷子躺在床上,望了眼站在身旁的人,挥了挥手,让其余人都出去,只将宋蓉留下。姜慕晚刚踏步进去,就见俞滢在床边站起身,同二人道:“外公想跟你妈妈聊聊。”姜慕晚微微挑眉,虽有疑惑,但也没问。卧室内,气氛一度静默。宋蓉伸手将老爷子扶起来,让人靠在床头,且还给人量了体温,见温度降下去了,才安心了些。“我今日去总统府了,蓉蓉后悔过吗?”这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沾边、可宋蓉却听懂了。她在老爷子的话语中听出了这其中的深意。也隐隐约约的猜到了总统府的那位俨然是跟老爷子说了什么,不然事隔二十多年过去之后,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开口问这么一句。有些事情就应该像朽木一样埋藏在土里,不被人发掘出来,即便是被人挖掘出来,也是在数百年之后以另一种形式开发出来。不被她们这些当事人知晓。“从没后悔过,父亲。”宋蓉这话,回答的平稳而又坚定。坚定的像是在简单的诉说一件事情的始末。一件无关自己的事情。“他今日在控诉我当初放弃他的事情,我一度怀疑,自己当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