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心性,难免的。”吕氏也笑了起来:“其实天狼在家成日也是无聊,不如带了去和他们两个人玩。”“娘……”沈香苗娇嗔道:“不能这样骄纵了他们去,成日在书院里头,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来,即便带了天狼去,只怕也不能陪他们玩。”“且天狼在家好好地,来回折腾不说,府城里头到底狗不能在街上来回跑,只一个小院子的来回逛,只怕也要闷坏了它,哪里比的上在家里头随性自在,撒了欢的到处玩儿?”“府城人多,自然也就什么人都有,据说那牲畜市场上还有人卖狗肉的,天狼爱跑爱玩,再出了岔子,就不好了。”“依我瞧着,还是在家里头待着最好。”沈香苗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天狼的大脑袋,只问道:“天狼你说是不是?”天狼只“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在回答她的话,接着便是有模有样的蹲坐在沈香苗的面前,惹得众人是嬉笑不已。夜色渐渐深了,初夏的夜晚,晚上还是有些凉的,需得盖了薄被才行。只可惜,在这样的地方,并没有任何的被褥,只有那满地的干草,以及身上略显单薄的衣衫。衣裳早已因为刑罚的缘故,变的破破烂烂,甚至沾染到受刑时流出的血,黏在一起却发硬,更因为昏迷时被水泼湿了全身,此时还没干透,贴在了身上难受无比……总之,这衣裳早已失去的御寒的作用,反而成为此时折磨他的一件东西。苏修远从地上爬起来,慢慢的将地上的干草拢在一起,拥在怀中,盖上身上,希望能得了些许的温暖,只可惜,这狱中又湿又闷又潮的,干草也不是那么的干,反而是有些许的凉意。尤其是看到干草里面来回穿梭,跑来跑去,体型硕大的老鼠,越发让人后脊梁发凉,生出阵阵的寒意。一番折腾下来,没有任何的暖意,反而因为原本就体力不支,虚弱无比,还要拖着沉重的镣铐来回搬干草,出了一身的汗,越发觉得身上冰冷。苏修远靠在那铁栏杆上头,气喘吁吁,眼中多了几分绝望。他被关押在这个地方,已经有段时日了,审讯,用刑,几乎没有停过,每一天几乎都在鬼门关过了一遭,即便活了下来,也觉得去了半条命。浑身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身上的伤痕更是不知道添了多少条,多少血迹流了又干,干了又流……疼痛感,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伴随着他。熬过了今日,还有明日,熬过了明日,还有后日……总之,就如同是那着了官服之人对他喝的那般,他一日不招,不承认污蔑卢少业,这刑罚便会一直有,直到他死的那天。这让苏修远有些绝望,觉得往后余生,都要在这大牢里头,陪着这些刑具度过,但更让他绝望的,是对当朝律法,乃至当今皇帝的失望。分明是他卢少业仗势欺人,分明是他卢少业蓄意害他,活生生断送了他的仕途,想要断送了他的人生,可为何到了最后,皇帝却根本不听他的辩解,只一味的偏袒卢少业,相信他的说辞。最终,那目中无人的卢少业逍遥法外,据说还被皇帝安抚,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而他他一个被人迫害的平民百姓被下了大狱,成日饱受折磨,往后必定是葬送了性命。就连想帮了他的福王爷,最终也是被皇上厌弃,据说疏远了几分,甚至还要忍受屈辱,前往卢少业的家中,登门致歉。原本就是对方的错,却要心善无辜之人前去致歉,天底下竟是有这样的道理!果然是昏君当道,苍天不公,老天无眼!第1238章 软骨头苏修远只要想到这里,便觉得气血上涌。原本肋骨就断了几根,胸口是又闷又疼的,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重重的咳了一声。吐出的一口鲜血,触目惊心,让苏修远心里头更是凉了半截。即便他现在愤愤不平,即便他蒙受冤屈,现在这个样子,他苟延残喘,只怕也是活不过太久了。可怜他,原本早些进京都赶考,为的是光耀门楣,抱得美人归,更是让家中的先生师娘从此扬眉吐气……结果现在落到这样的田地,再也无法衣锦还乡。苏修远越想,越觉得这口气憋在胸口,闷的他几乎喘不上气来。而这些,都要怪那无良的昏君,要怪那视人命如蝼蚁一般的王权,还有那个抢夺他了一切的卢少业。即便我死了做鬼,也要化作那厉鬼,不放过你姓卢的分毫!月亮高照,从那最高处,渐渐的西移,直到清晨时分,日头从东边升起,光亮笼罩大地,那还不曾落下的月亮,隐在了那半空中,再也看不见。狱卒们是照例在清晨时分查看狱中各人的状况,分发早上的早饭——硬邦邦的窝头,以及闻起来味道怪怪的,带了菜叶子的稀粥。在狱中被关押久了,成日的吃不饱,看到有吃的送过来,都是忙不迭的跑过来,拿起窝头便开始啃。而到了苏修远这里,放下吃的,他却没有丝毫的动静。“开饭了,起来吃饭。”那狱卒有些不耐烦的扯着嗓子喝道:“若是迟了,待会儿没得吃饿肚子可别赖我们。”说完之后见苏修远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更是拿手中那大木勺子“哐哐”的敲了一下铁栏杆。可里头,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莫不是昨儿个用刑,这会子动弹不得了?”那狱卒自言自语道。另外一个分发窝头的狱卒走了过来,只道:“进去瞧瞧,别寻了短见。”“嗯。”那狱卒放下手中的粥桶,将腰间的钥匙取了下来,寻出来这间牢房的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走到苏修远身边,看他侧躺在地上,显然是在睡觉的模样,便伸脚踢了踢:“别装死……”话音刚落,那侧躺着的苏修远,因为被大力踢的缘故,身体一下子翻转,平躺在了地上。沉甸甸的,像是一个沙袋倒在了地上一样。嘴角、下巴乃至胸前的衣裳上头,尽是已经干掉的血迹,一双眼睛更是睁着,但早已没有了光彩……看这幅光景,狱卒顿时暗叫不好,只赶紧蹲下身来,在苏修远的鼻翼下试了一试,但一伸手,便触碰到一片的冰凉。死人才有的冰凉。“真他奶奶的晦气。”那狱卒站起身来,颇为不满的在苏修远的身上又踹了一脚。那个分发窝头的狱卒却是呵呵一笑:“这有什么晦气的,做的就是这个活,瞧见死人还不是常有的事儿?待会儿跟头儿说一声,只说这家伙熬不得刑,半夜没挨过去,索性就算招了供他也活不了,早死早托生。”“嗯。”狱卒点头,出去将那铁门再次锁上:“是这么回事,到时候仵作验了尸,拖去乱葬岗扔了就是,不过说起来,这书生瞧着文弱,嘴却是硬的很,愣是撬不出来一句话,也不知道这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还大骂咱们皇上是昏君,也是该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