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永年轻笑点头,“好。你先回家。我与大山柱子交待一下,再去给爹备上些好酒便过去。” 李薇一听他让自己先回家,略有不情愿的皱皱鼻子。 贺永年伸手盖在她发顶轻拍了两下,安慰,“放心,爹即便有气,也不会过份责怪你的。再说,梨花你今儿做得对……” 说着,他顿了下,轻笑,“……嗯,若有下次,能背着咱爹会更好些。” 李薇呵呵一笑,点头,“是啊,咱爹在跟前儿,我也不太敢说重话呢,怕他跟着难堪。” 贺永年眼睛含笑,眸子清亮如溪水,压在她头上的手略重了些轻揉了两下,“嗯。……梨花能想起来找我,我很高兴呢。” 李薇自然懂他的意思,从某种程度上说,两人的状态一直是他主动,她被动的。一笑,摇摇脑袋,将他的手摇下来,“不来找你去找谁?我倒是想找三姐夫,可他忙着呢。” 一边说,一边将头缩回车厢,向他挥挥手,“我先回家了,你待会儿便回去啊。” 贺永年点了下头。方哥儿赶着马车向城南而去。 贺永年盯着渐去渐远的马车,直至它消失在人群之中。 柱子贼笑着走过来,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沿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这么舍不得呀。那就加紧准备聘礼吧,早些娶回家,好安你的心。” 大山也笑着附和,贺永年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又道,“晚上的事儿你们两人去吧。我回去瞧瞧。” 方才李薇说原由时,声音也不小,大山和柱子听见其中几句,便知道了原由。心下都认为李海歆不会过于责惯梨花,晚上的事儿才是最最重要的。可看贺永年一脸的笑意,对视一眼,齐点头,“嗯,没事。晚上见得人也不过是冯府的管事儿,我们也去便行。不过,明儿……” 贺永年不等他们说完,便点头,“我知道。晚上你们跟这位张管事儿的说,就说明日正午,我在摘星楼宴请冯三少爷。” 大山柱子应了一声,进院去赶另一辆马车,而贺永年则上了粮铺外停的那一辆马车。 ※※※※※※※※※※※※※※※ 李薇到家时,已时快晚饭的光景儿。她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轻手轻脚的跳下,又示意青苗几个动静小些。将耳朵贴在大门上听了听,院中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那边儿的隐隐传来说话声。 心中一松,看来那些人是走了向青苗摆头示意,让她叫门儿。 “谁呀?”青苗刚拍了两下,里面传来虎子的声音。 李薇在门外小声叫道,“虎子,是我,五姐。” “哦,”虎子轻应一声,随着一阵门闩抽动的声响,大门打开一条缝儿,虎子的头探出来,略带不满道,“五姐,你怎么才回来。” 李薇顾不得回答他,将他一把拉出来,问道,“嬷嬷走了吧?” 虎子点点头,“她在厅里坐着好哭了一场。还有大婶儿和那个莲花也跟着哭。哭到快中午,咱爹留饭,她们说没脸在这儿吃,硬着走了,咱娘给准备的东西也不要了,都给扔下了车……” 他一边说,李薇一边撇嘴,觉得自己今儿搬救兵搬得很正确。李王氏的哭功她可是见识过的,恐怕是又将她如何养大李海歆,如何给他成家娶亲等等的功劳数叨一个遍儿。 而且李薇敢打赌,她一定是将原本两分的功劳夸大成十分,好让她爹内疚。 虎子眼睛滴溜溜的在她脸上转了几圈,挤眉弄眼的笑道,“嬷嬷又哭又唱,说五姐小的时候,她可疼你了。家里大人小孩都吃黑面馍馍,还吃不饱,她硬是从全家人的口粮里挤出白面和鸡蛋给五姐吃,还见天儿抱着不撒手,说几个孙子辈的,她就喜欢五姐喜欢得紧,什么好吃的最先想着就是你呢……” 李薇登时火大,照他头上拍一巴掌,没好气儿的道,“你听她瞎说。我从出生到三个月,她抱没抱过一下。后来听咱娘说,她是看我乖巧,抱出去与别家人娃儿比,能给她长脸,她才抱我几回。至于鸡蛋,哼要不是大姐二姐几个捡柴天天熬鱼汤给我喝,光凭那一天一个鸡蛋,我早饿死了。” 拨开虎子的身子进了院中,又向他道,“你可记住了。我即便是她小时抱过那么一两下,她拿来夸大说嘴。她可是一下都没抱过你哦,不对,除了洗三那日,她要抱你,你扯着嗓子的哭,从那以后便没抱过了。日后你出息了,她敢拿着这个在你面前儿说嘴,你就这么问她,就说这些话全是我说的。” 虎子揉揉脑袋,呵呵笑道,“我又没说我信她的话五姐你气什么?” 李薇仍旧气哼哼的,扯着他往里面走,“气什么?自然是乞她往自己身上揽功劳。你给我记住了,日后孝敬爹娘,对几个姐姐好,还有姥娘家的人,你还没出生时,姥娘便跟着侍候你和咱娘大半年呢。她才往跟前凑过几回?——那些没帮过我们的人,凭什么我们得顾着那点儿亲戚情份白白的帮他们?” 顿了顿又扬起拳头在他面前儿晃了晃,眯起眼睛,直直盯着虎了的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若你敢长大了不孝敬爹娘,不对姐姐姐夫们好,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虎子装作抖了一下,夸张叫道,“哎呀,我好害怕呀。”说完挣脱李薇的手,哈哈大笑着跑远了,才叉着腰,很神气又兴灾乐祸得道,“五姐还是想想自己吧。咱爹气得午饭都没吃呢。” 何氏在他们姐弟斗嘴儿的功夫从厨房那边儿过来,瞪虎子一眼,“别给我皮!你五姐说得对,一字一句的都给我记着。” 虎子立时又转向何氏,笑哈哈的点头又行礼,怪声怪气的叫道,“是,娘亲,孩儿记下了。” 青苗几个捂嘴儿笑。何氏笑骂虎子几句,走到李薇跟前,替她抿了抿头发,端详几眼,欣慰笑道,“我们梨花会替娘出气了。娘啊,高兴得很。” 李薇笑嘻嘻的挽了何氏的胳膊向正厅走去,“那是呢。人人不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儿。我是咱家最贴心的。” 说得何氏又捂嘴畅笑了几声。李薇接过青苗递来的茶,放到何氏跟前儿,自已也接过茶水喝了两口,才悄悄向何氏道,“娘,我爹呢?这会儿还气不?” 何氏伸手指了指后院儿,“在清点木头和青砖呢。要说气,怎么能不气?不过不是气你,是气他娘和老二家的。这两个人比着劲儿的哭,先前你爹还劝着,可她把自己的功劳比得如天大,就连你小舅舅你大姐夫年哥儿几个考中秀才举人当了官,都是她整日在家里烧香念佛的功德。” 李薇暗自摇头,向何氏笑道,“娘,她说这些,你也气吧?” 何氏点头,“可不是气就连你出生,都被她说成是她去大青山拾石头的功劳,是她心诚,送子娘娘才送了个这么聪慧的女娃儿给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