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星期六了。苏萧萧心里想着，如果真的不想要，这个周末就必须要解决。可她久久赖在床上，不想动弹。她不想面对，不敢面对，也不想做出任何决定。陈志航躺在旁边，霎有其事地说：“要不就生下来吧，小孩子挺可爱的。”说着他又开始展开丰富的想象力了。“好啊，生下来你带，你当奶爸，我上班。”苏萧萧翻身朝着他，“行不？”陈志航窘迫了一会儿，马上想出对付她的话，“好是好，可是，你的薪水养不起我们一家三口，总不能把我们爷俩饿着吧……”“哦？你的薪水也没比我高多少嘛，还整天不着家的！”苏萧萧嘟着嘴。“我们薪水可是说涨就涨的，你拿的是死工资，要不，你……”“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才刚上班，你就要我辞职？我年纪轻轻二十三岁，就要当老妈子？”苏萧萧又翻了一下身，背着他，不理他。“要不，我们今天去……”陈志航想说“医院”两个字，无奈自己根本说不出口，想到去医院做掉，他的心里也直哆嗦。苏萧萧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她捂住耳朵，“不去！不去！不去！”“要不……让我爸妈过来，……”苏萧萧腾地一下坐起来，“那更不行，他们一来，我是不生也得生了！”陈志航被她激烈地动作吓了一跳，“动作别那么大，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啊？！”苏萧萧晃过神来，瞧着自己的肚子，哀号：“苍天哪，你怎么给我出个这么大的难题啊！”忽而又转过脸对陈志航说：“既然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不起来做饭给我们娘俩吃？”陈志航也学她腾地一下坐起来，“是！”————————————————————————————————吃完早饭，苏萧萧拿着筷子一根根的夹着盘子里仅有的一点咸菜疙瘩，嘴里念叨着：生，不生，生，不生，生，……念到生时，疙瘩丝也夹完了。陈志航敲一下她的筷子，“这么重大的事，怎么能由疙瘩丝的个数来决定呢！”“那你说怎么办？！”苏萧萧瞪着他。“我也不知道。”陈志航说。“生！”“不生！”“不生？”“生！”……争到最后，都不知到底谁说的“生！”，又是谁说的“不生！”“呕……！”苏萧萧突然一恶心。恶心过后，她怔怔地说了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早孕反应？”陈志航赶紧给她倒一杯水，“喝点吧。”“呕……！”又一个恶心，苏萧萧喝了点水，抚了抚胸口说：“好在我这只是干呕，要是像有的孕妇总是呕吐我可受不了。”话一说完，“呕……！”苏萧萧忍不住捂着嘴巴跑向厕所，陈志航尾随着后面小跑着。顿时一阵哗啦啦，一顿早餐全吐在马桶里了。“你看，话不能乱说吧，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你好端端地干嘛扯到别的孕妇呕吐呀！”陈志航递给她毛巾。苏萧萧漱了漱口，擦干嘴，做了一个深呼吸，看着陈志航，做出深邃复杂地表情，说：“我的好日子过到头了，苦日子开始了，志航……”她扑到他的怀里，“嗯哼……嗯哼……”这次她是真的哭了。陈志航慌乱无措，也许，每个未婚男人当听说他的女人怀孕了，所表现出来的都是惊愕与无措。惊喜也许只会出现在已婚男人的身上吧。当真就陷入两难境地，无法挽回？当真他们俩的生活就此陷入混乱，再无情趣浪漫可言？只剩下一个纠结的选择，生还是不生？突然他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说不定能解决这一切呢！哪怕那是万分之一估计都不到的可能性。“萧萧，说不定你根本没怀孕呢！光靠那个小棒就能决定我的命运？”苏萧萧止住哭声，抹了一把眼泪，“你不相信科学？！”“我当然相信科学，但对某些一棒而定的事，也可以持有怀疑态度嘛！要不，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无论结果怎样，我们心里好歹也有个底呀！”苏萧萧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他，又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可怜楚楚地说：“好吧，听你的，去确诊一下。万一真的没有怀孕，我在这要死要活的，岂不是浪费感情。”“就是嘛。现在就去！”————————————————————————————————到了医院，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医生，冷着一张长脸，瞧了瞧化验单，随手往桌子上一放，挥舞着笔在病历上写着天书。“要还是不要？”女医生头也不抬。“啊？什么？”苏萧萧与陈志航面面相觑，“医生，我这是怀孕了还是没怀？”苏萧萧红着脸弱弱地问一句。“废话！没怀孕我用得问你们要还是不要？！”女医生抬头看着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们俩。听到这话他们俩心“嗵”地一下往下一沉。“要还是不要？”苏萧萧看着陈志航。陈志航哑然，愣了一愣，“我……我不知道啊。”女医生不耐烦地低下头，接着写天书，嘴里念叨着，“不要的话，手术明天就可以做，就在那右边的门诊手术室，这个手术室是专门做人流的。记住，从今晚十二点起什么东西都不能吃，我帮你们先预定一下医……”“等等……，医生，我们……考虑考虑。”苏萧萧一听说明天就手术，一条小生命明天就要解决掉，心里直发毛。“对，我们要好好考虑一下。”陈志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入六月，他就已浑身冒着汗。想必这位医生工作了几十年，对女人们或少女们肚子中的这个东西早已没有了感觉。见得太多了，同情的感觉早已消耗怠尽。在他们医生的眼里，人们肚子里的那团东西似乎只是他们手术的对象，与生命无关。他们不是不理解那些如同苏萧萧般的纠结与犹豫，只是，他们的情感有限，应付不了几十年如一日每天络绎不绝的人们。女医生将病历递给了他们，“尽快点啊，要做手术的话，最好在怀孕十周以内，现在已经四十二天了。下一位，张小楠！……”苏萧萧与陈志航愣了愣，接过病历，怏怏地出了门。出了门，苏萧萧瑟瑟地瞧了一眼右边的门诊手术室，恐惧感顿生。此时，只见一位约摸二十左右的女孩低着头走进了那扇门。不知这位女孩进去又会遭到怎样的冷眼，而且她是孤身而来，无人陪伴，她的身心又该怎样承受？门外的那两排座椅上还坐着好几位女孩，有的看似是男朋友陪着，有的是长辈陪着，有的孤零零一人。更可怕的是，有一位女孩估计年不过十八，苍白而稚嫩的脸，胸部发育也不完全，她拿着几张单子的手一直抖着。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