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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正在前方吵闹的一个人眼尖,一眼看见长安,便忙奔过来,跟长安拱了拱手,问:“可是姑爷在此?”锦延便掀起车窗,这人看起来有些面熟,大约是姓章,却记不住名字了,便点头道:“原来是你,何事当街喧哗?”章姓管家便气愤道:“实不瞒姑爷,因近日小的与那姓赵的两个为大人办了些事,立了些小功。总兵体恤小的们,便将与总兵府两间闲置不用的小宅子赏给小的与那厮每人一间。谁料那厮非说小的宅子更大些,他却不说他的更新更鲜亮些,且那宅子是他先去挑的——今日外出办事,恰好遇见那厮在外头吃酒说小的闲话,小的便趁机与他理论理论。”章姓管家口中的“那厮”衣着鲜亮,脸喝得通红。他见章管家絮絮叨叨说了许久,便也急急忙忙带几个家丁赶过来,他大约是新管家,并不认识锦延,但见众人皆对他恭敬有加,便料着必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便也躬身行礼,道:“这位公子切勿听他一面之词。他仗着在府中混了多年,年纪大了,平常最会倚老卖老的。小的的宅子虽然新了些,但比起他的宅子却要小了许多。小的不过今日喝多了酒,便啰嗦了两句,但对总兵的赏赐并无不满——只是这厮动不动就说小的仗着妹妹才得了这个差事,委实气人,因此这才与他争吵起来。”陆总兵尚武,为人不拘小节,他家两个管家也甚是豪放,章姓管家喝骂道:“我日你奶奶,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竟敢说你老子倚老卖老!想当年你老子跟着总兵拼死拼活浴血杀敌时,你与你妹妹只怕还在走街串巷卖香油呢!宅子是总兵赏的,你若嫌小,叫你妹妹向总兵再讨间更大的不是更好?”那姓赵的管家在众人面前被如此叫骂,只觉得大大地丢了面子,便也嚷道:“你娘的!你当老子怕你不成!得了便宜的明明是你这厮!你的宅子又大风水又好!”章姓管家便吹胡子瞪眼:“是你这厮的宅子又新又好!你若有种,便去与你妹妹说,让你妹妹去吹吹枕头风,把我的也一道送与你这狗贼如何!”锦延听得头疼,低喝一声:“住口!你二人既然不服气,为何不与总兵去说?当街吵闹,成何体统?”两人便齐齐垂首,不敢言语。锦延吩咐长安道:“你将他二人拿下,着人送到陆总兵处——”靠里坐的阿宝此时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锦延回头乜斜她一眼,伸手便给她额头一个爆栗子,问:“笑什么?”阿宝便也探头出去,冲那两个管家笑嘻嘻的问:“我却奇怪,你二人既然都觉得对方的宅子好,何不换一换呢?”那两个管家听得锦延发怒,正暗自叫苦,忽然却又看见他马车中又有一个娇俏少女露面,及至听她出的主意,不由得都呆了一呆。锦延也点头笑道:“如此甚好,你二人的宅子还是换了吧。若是总兵问起,就说是我说的。”章姓管家闻言喜不自禁,那姓赵的面上便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来,但想到不必押送到总兵那里出丑,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地走了。阿宝嘻嘻笑道:“看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是那姓赵的,姑爷,你说是不是?”锦延瞪了她一眼,又揪了她后背的衣裳,将她拉回来坐好,忍不住笑问:“怎么叫你想出的这个法子来的?如此他二人便无可抱怨了。”阿宝谦虚道:“哪里哪里,从前小果子与桑果争抢东西时,我也是这样断的。”锦延:“……”两人下了马车走走逛逛,不知不觉,灯市的人却越来越多,阿宝左右手各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又见前头一群人正围着一个耍把戏的猴子,便又来了兴致,非要挤上前去。锦延不耐去与那些人挤,便哄她道:“你若想看,下回我把府里的猴子都带去耍把戏与你看。我的那些猴子生得比这些脏猴子要好看多了。”阿宝不依,将糖葫芦交与他拿着,三两下挤入人群中去了。锦延无奈苦笑。等了许久,猴把戏耍完了,围观的人群哄然散去,仅留下耍猴人蹲在地上捡铜钱,散去的人群中却不见阿宝。锦延忽然想起她的性子来,不觉心中一惊,见桑果却还是好好地与长安等人呆在一处,不禁心中狐疑不定,正要命人去寻她,却听得身后有人低声吃吃小声笑,回身一看,却见阿宝口中呵着白气,正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提着两盏小小兔子灯。刹那之间,锦延只觉得心中有一处地方如同冰雪融化,心柔软得如同一滩春水,随之竟有些微微地喘不过来气,连呼吸一下都觉得心中微微地发痛。阿宝笑道:“叫你好等,送你一盏兔子灯。”不由分说便塞给锦延一盏。锦延将她的冰糖葫芦还给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的头发揉乱,柔声道:“人多,莫要乱跑。当心叫人拐去。”阿宝捂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抱怨道:“你叫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她话是这样说,一路上却高高兴兴地吃了许多零嘴,最后吃到皱着眉头不停地揉胸口,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还是去找徐老夫子灸上一灸才行。”锦延不禁失笑,道:“也可。调理调理总是有益无害,以后每五日我便让人去接你去徐老夫子处。”两人不知不觉已逛到灯市尽头,再往前走就是那个残破的土地庙了。阿宝停脚,自言自语道:“怎地这破庙还不坍塌?”锦延闻言,倒出了一会神,笑道:“我记得这庙是有许多年数了,看着破败,却从未坍塌过,大约真有土地神保佑也未可知。”阿宝摇头冷笑:“才没有。”锦延奇道:“此话怎讲?”阿宝想起从前往事,不觉一阵心伤头疼,不愿多说,也不想再逛,遂问他:“你还不去么?”此时天已上了黑影,城中的人越来越多。锦延抬头看天,道:“不急,再过半个时辰再走也不迟。”阿宝推他道:“你快走吧,莫要误了事。我也逛累了,你叫人送我去徐老夫子那,灸好了再送我回去便可。”锦延道:“也可。”用力地将她的手握了一握,随即将长平叫来,吩咐了几句话。他声音压得低,阿宝竖起耳朵也未听清他说了什么,于是她也去找长安说话。阿宝埋怨道:“长安哥哥,你如今连对我多说一句话也不愿意,咱们比从前生分了许多。”长安含糊道:“如今与从前不一样了。”阿宝不依不饶:“哪里不一样?哪里不一样?”长安苦笑:“你倒是少说一句吧,叫人听去了不好。”阿宝冷笑:“你可是见他如今这样对我,便故意冷淡对我?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去给他做小老婆的。”长安怕锦延听见,心中着急,舌头便有些不听使唤了:“你说什么胡话?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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