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又听到什么了?”苏绛唇调整了一下靠枕的位置,继续歪着。“奴婢听人说,六姨娘的死,和益母草有关系。”珍珠低声道,“有些婆子甚至还说,是太太故意让小姐病倒了,好让老爷迁怒于六姨娘......”还有很多难听的话,比如说,府里传六姨娘的孩子不是老爷的,也是太太指使的。这种事情,最关乎体面,难怪作为一家之主的老爷会如此生气,死了一个妾不算什么,但是自己的妾有私情,那简直酒是打了老爷一个响亮的巴掌。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在下人之间传开了,那就是当家主母管教不严所致。苏绛唇坐直了身子,冷着声音道:“让你说,你就说,遮遮掩掩做什么?”珍珠闻言,一怔,然后醒悟过来,就将听到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一次。原来,今天有个丫鬟要搬到香嬷嬷原先住的屋子里,然后在收拾箱笼的时候发现了益母草,红花这类东西,然后,这个丫鬟就禀告了府里的管事,那个管事就将这件事告诉了二姨娘,也就是萍姨娘,萍姨娘就告诉了老爷。难怪父亲会生气,这益母草和红花都是不利于婴儿的药物,香嬷嬷是母亲的人,有这些东西,无异于告诉别人,那是母亲授意的,母亲不愿意妾室生下庶子庶女。父亲求子心切,这关头出这种事情,那等于是在父亲的心里戳了一把刀。苏绛唇理解父母各自不同的立场,却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之间产生不可弥补的隔阂,再说,这府里隐藏的黑手,只怕恨不得将整个府搅得鸡犬不宁。第077章 人心隔肚皮还没有重生之前,苏绛唇一直以为自己的家是最好的地方,如今,她才明白,这个家一直都是不平静,只是母亲一个人在苦苦支撑着,而且,当年的那些黑手,也达到了目的。整个苏府,的确没有生下男嗣,就连母亲后来怀的遗腹子,也没有长大就夭折了。苏绛唇静静坐在一边沉思着,珍珠瞄了她几眼,越发觉得这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女孩,心思十分的深沉。和苏绛唇相处越久,她越觉得眼前的小主子的心思不可捉摸,比如说,苏绛唇会派人混在那些送绣品来的丫鬟婆子之间探听消息,不管大小事,一应记下,比如说,她会施一些小恩小惠,借着攀谈的机会,套出那些婆子和丫鬟的底细,甚至利用丫鬟婆子之间的暗流,来探听一些寻常听不到的消息。“珍珠,你打发人去找五姨娘过来,就说我想吃五姨娘的酥油饼。快去。”苏绛唇突然对着珍珠吩咐道,珍珠急急应是,然后就出门找人去请五姨娘。苏锐从宋氏的屋子出来,就去了三姨娘琴姨娘的屋子里,琴姨娘穿着一件海棠红提花对襟褂子,下系葱黄绿色的百褶裙,头上梳着堕马髻,一对赤金累丝凤钗,加一朵大红的堆纱花,既显得简单婉约,又不失女子的柔媚。苏锐刚踏进院子里,琴姨娘就步出房门来迎接苏锐,在苏锐的眼里,她看到了一抹惊艳,嘴角的笑意不禁深了,上前扶着苏锐,她柔声道:“老爷累了吗?要不要妾身帮你捶捶?”苏锐扫了身边那些丫鬟婆子,那些丫鬟婆子也是有眼色,立即退到一边去,尽量不阻碍眼前的两个人。苏锐带着琴姨娘往内室走去,一进内室,苏锐就大马金刀坐在榻上,叹气道:“她实在是让我失望。”“老爷说的是谁啊?”琴姨娘正倒着茶水,见苏锐叹气,不禁扬起一抹浅笑道:“伺候老爷这么久,还第一次听到老爷叹气了。”苏锐颇有深意的望了琴姨娘一眼,然后道:“你是伺候过太太的人,你倒跟老爷我说说,太太这个人秉性如何?”琴姨娘闻言,怔了怔,然后又扬起一抹笑,道:“那老爷和太太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老爷觉得太太的秉性是如何?”苏锐接过琴姨娘的茶,茶盖在茶盏上拨了拨,然后道:“原来瞧着她,倒有几分肚量,不过,人心隔肚皮,我又怎么能猜到她心里到底想着什么?”琴姨娘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侧坐在一边,她听到苏锐如此说,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不过,面上却没有显露,反而诚惶诚恐道:“老爷,是不是太太做了什么事情惹了老爷不痛快?”“没有。”苏锐答得极快,这越发的让琴姨娘肯定,宋氏必定犯了苏锐的忌讳。要不要趁机加一把火,让她永世不得翻身?琴姨娘心中暗忖,可嘴上还是没有停下来,“太太这个人,一贯心慈手软,对妾身这些旧人,也颇为照顾,这府里头哪个不是说太太为人和善。”第078章 各怀心思顿了顿,琴姨娘吃了一口茶,又道:“太太做事就是太耿直了一些,难免得罪人,心底有什么事,也不大喜欢说出来。藏着掖着,难免有时候就失了偏颇。妾身做太太贴身的丫鬟的时候,也有几次被迁怒,不过,这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苏锐听了琴姨娘的话,眼神闪了闪,放下手中的茶盏,他问道:“若是我让你们帮太太分担一些家务事,你觉得妥当吗?”琴姨娘闻言,眼皮一跳,对上苏锐望过来那探究的目光,她既不敢避开,也不敢直视,只能假装抿嘴浅笑道:“太太在府里头,事事做得妥妥帖帖,妾身懒散惯了,哪里敢胡乱插手,再说,妾身是丫鬟出身,见不得大场面,出不了主意,也指使不动底下的人,哪里敢指手画脚的,说出去,只怕被人笑话了去。”苏锐低下头,望着茶盏飘来飘去的茶叶,蓦然想起母亲的话:“这个宋氏,表面上是个大度,谦和的人,实际上,心里可藏着奸。她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出她的把戏,哼,我只是懒得去跟她计较。日后,我百年归老,你可得好好的看好这个女人,莫让这个女人得了势。否则的话,苏府迟早也是姓宋的。”“碰”的一声,苏锐重重的盖上了茶盖,吓得琴姨娘立刻站起身,慌忙问道:“老爷,你可烫着?”“没事。你歇着吧,我四处走走。”说完,苏锐也不管琴姨娘的反应,大步流星的往外走,那珠帘被他用力一甩,沙沙的作响。站在屋里的琴姨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苏锐在几个姨娘走了一圈,最后到了五姨娘的院子,苏锐进去的时候,五姨娘正指使着小丫鬟搬花盆。“烟儿,今个儿是什么日子?”苏锐心里本来有事,可看到烟姨娘满头大汗的样子,就暂时放下心事,“好端端的,将这些花盆移来移去做什么?”烟姨娘今日穿着一件藕荷色撒花袄子,粉红色折枝玉兰花对襟开领褙子,藕荷色折枝玉兰百褶裙,头上挽着简简单单的弯月髻,在弯月髻边上就插着一根赤金镶宝石挂珠钗,耳边戴着一对丁香,脚上穿着是蝴蝶穿花云头鞋。她见到苏锐,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然后扬着笑脸道:“妾身想把屋里的摆设重新放一放,听人说,这屋里的摆设,位置一定要摆的对,不然的话,会妨碍到住的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