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抄家灭族,魏仲文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反而安定下来,魏国公已经驱逐了他们一家子,皇帝也抄过他们的家。现在的魏家,情况是差到不能再差,难道还怕再一次的抄家吗?魏仲文重重磕头道:“请陛下明察秋毫。”那磕头的声音咚咚的,好像敲击文帝的心。文帝的面色一沉,随即抬手道:“罢了,朕也不为难你。从明日起,你入翰林做编修吧。”编修?那是榜眼探花才有的殊荣,皇帝给了他,间接肯定了他的功劳。魏仲文磕头谢恩,然后在太监的带领下出了御书房。魏仲文不是第一次入宫,对周遭的景色,也没有以前的心境,只想着快点回家,安抚自己母亲和妻子,生怕她们忧思过多。当凤驾阻拦了他的去路,魏仲文连头也不抬,就跟着太监跪下口呼:“娘娘千岁,千千岁。”一盏茶功夫过去了,也没有听到免礼起身的声音,魏仲文僵着身子,继续跪着。就在这时,传来了一声如黄莺般悦耳的声音:“免礼。”单单两个字,就让魏仲文的心沉入冰窖里去。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半路上遇到了阮沉鱼,这让魏仲文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且不论杀父之仇,单单说阮沉鱼如今的身份,就足够让魏仲文提起十分的精神,何况,如今的她贵为淑妃,要想为难妹妹,那是举手之间的事情。“魏公子入宫,是来见皇上陛下的吗?”阮沉鱼望着魏仲文,见他站了起来,头却是低着。“是的,娘娘。”魏仲文抱拳回答,“小民家中有事,一时情急,阻了娘娘的凤驾,请娘娘恕罪。如果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小民要回家了。”说着,魏仲文就行礼倒退了几步,准备往另一条小路走掉。阮沉鱼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堵到人,自然不肯让魏仲文离去。“魏大哥,你是不是在怨我?”阮沉鱼喊了一声,眼眶里涌上了泪水,“关于魏伯父的事情,我在宫里,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阮家自作主张吗?那魏丽娟的事情?又怎么算?难道她也会无耻到一并否认了吗?魏仲文握紧了袖子里的拳头,什么都不知道,好个什么都不知道。回过头,魏仲文一脸淡然道:“娘娘,小民担不起娘娘这一句魏大哥。若是娘娘看在旧日的情分上,还望娘娘多多照拂魏昭仪。好歹,小民和魏昭仪一奶同胞,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正文 第746章 怒火“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阮沉鱼质问道,“难道你认为是我害了你妹妹?”阮沉鱼早就把闲杂人都屏退了,剩下的人,都是她的心腹。“娘娘想的太多了。”魏仲文的眼皮都没有撩起,“小民的意思是,昭仪娘娘在宫中度日艰难,还请娘娘照拂。”阮沉鱼望着魏仲文,知道魏仲文说的话并不可靠,可她,就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望着这张和魏丽娟有三分相似的容颜,阮沉鱼不自觉地想起了身处冷宫的魏丽娟。不能怨她,真的不能怨她。这个皇宫就是吃人的地方,她若不是踩着魏丽娟往上爬,就是魏丽娟踩着她往上爬。到了最后,她可能什么都没有,比魏丽娟如今的下场,只会更凄凉。为了避免自己落到这样的地步,她才会在魏丽娟经常喝的花茶里,还有屋子里的香里加了一点料,就是要让魏丽娟弄巧成拙,彻底失宠。果然,在自己的暗示下,魏丽娟误将中毒的症状当成了怀孕,而那药,恰恰能让太医产生误诊。经过这一番周密的安排之后,她在太后和王贤妃跟前进谗言,尤其是王贤妃,阮沉鱼多次借机挑拨她和魏丽娟的关系。这两个人的性格很相似,都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在自己的离间下,越发水火不容。最让阮沉鱼觉得妙的是,王贤妃也有了身孕。为了彻底除掉王明珠肚子里的胎儿,她先是在太后跟前暗示王贤妃的龙种,会影响跟随王氏一族的人凝聚力,然后在太后的默许下,趁着王贤妃去太后宫里请安的时候,趁机在安息香里动了手脚。最后,就是再挑起魏丽娟和王贤妃两个人的矛盾,彻底让她们的不和公开化了。再到后面,就不需要她出场,这事情,已经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发展下去了。魏仲文抬起头,露出了额头上的伤痕,那血迹斑斑的模样,吓坏了阮沉鱼,她指着他的额头,嗫嚅道:“你……你这是……怎么回事?”魏仲文掏出帕子,抹去上头的血迹,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是小民鲁莽了,惊了娘娘。”阮沉鱼听着这一句句娘娘,突然觉得心口绞痛,知道自己再问下去,魏仲文也未必肯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换了一个话题,冲着魏仲文道:“不管你信不信,魏昭仪的事情,与我无关。”魏仲文垂下视线,刚好能看到阮沉鱼穿的那件妃红描金缠枝牡丹纹裙子,那裙脚上面特地绣着一朵朵和合云,随着清风微微摆动,和天空的云彩一样舒卷自然。“娘娘,小民并没有说过与你有关。”阮沉鱼的指甲不自觉嵌入了手心里,虽然她对着魏仲文口口声声说无关,可她的心底比谁都清楚,整件事,就是她自己一手主导的。但是,她不想失去一些很珍贵的东西,即使已经失去了,她也要维持假象。至少,不能让魏仲文的心中恨她。“魏公子,你相信我,只要有我在,你妹妹的性命无忧。”知道魏仲文不喜欢听到魏大哥这几个字,她就改成了魏公子。魏仲文的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嘲讽,性命无忧?只是保证性命无忧罢了。至于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只怕就不在保证之内了。以丽娟的性子,那样的日子,多过一日,还不如早一日解脱。想通这一点,魏仲文也知道强求无益,倒不如靠自己的能力护着妹妹更好,于是,他拱拳:“多谢娘娘照拂。”阮沉鱼的嘴里发涩,很多话,梗在喉咙,怎么也吐不出来。最后,阮沉鱼无力道:“魏公子,时辰也不早了,你早点出宫吧,免得误了落锁的时辰。”魏仲文闻言,又是一礼,然后不慌不忙从阮沉鱼身边走过。阮沉鱼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想张口喊住他,最后,还是站在原地目送他远走。回到宫里,阮沉鱼就拈香跪在观音像面前念念有词。慈眉端庄的观音像垂眸,像是在倾听世人的祷祝。阮沉鱼虔诚地将香插在炉子里,眼里露出了一丝祈盼。楼轻云坐在炕上,一针一线缝补手中的小衣衫。王庭宣从宫里回来,就见到在烛火下,妻子那种安详的面容。他的心一暖,这些年来,能给他带来家的感觉,除了生身姨娘,就是楼轻云。将针线从楼轻云的手里抽走,王庭宣不悦道:“这么晚了,还做什么针线,要是熬坏了眼睛怎么办?”楼轻云笑着从丈夫手里拿回针线,“哪有那么严重,就是扎几针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