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天机和几百个其他粉丝送出的毛绒玩具一起,被关进黑黑的屋子里,封存起来。不出意外,这间屋子不会再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不会再被纪沉霜本人拿出来欣赏。除非需要存放下一次签售的礼物,才会短暂地接触一下外界的空气。同一时间,纪沉霜发布了一条新ins,是自己与戴单片眼镜的浅蓝色眼睛公仔的合照。配文是——“似乎这样,就能永远留住你了呢。”第66章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从他们把我带走的那一刻起,我就害怕得晕过去了,手脚发软,什么都不知道,脑子一点都记不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之前已经说过了。”第二天上午十点, 闻无眠再一次坐在Q城警察局内。在她面前, 是老罗和两个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害,没事,放轻松,”老罗微笑着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这次叫你过来,就是再走个程序,例行公事,理解一下。”“那好。”“你和同伴离开酒店,是不是在晚上九点左右?”老罗问。酒店大堂都有监控, 这没有撒谎的必要,闻无眠点头:“是的。”“离开酒店后, 你们去了富桥路上的小吃街, 在那里逛到了晚上十点。”“是的。”“然后走到了九曲桥, 看到了每晚十点半准时对游客开放的烟花秀。”“是的。”“凌晨一点左右,你被带往14号山头。”“……”这次闻无眠陷入沉默。被蛇哥一行人带下车时,自己确实推算出当时的时间是半夜凌晨一点。但老罗说这句话的语境很微妙。在前三句话里,他说的或者问的,全是自己没有必要撒谎的事实。而这一句话, 潜台词则是——“你被带往14号山头时,到底有没有失去意识晕倒?”如果嘴快,依赖惯性思维,作出和前三句话一样的回答,那么,老罗的再下一个问题,就会是——“你不是说完全不记得当时的情况吗?那是怎么发现到达山头的时间是凌晨一点?”虽然可以用“嘴快了”、“说错了”这种借口掩盖,但坐在对面的是身经百战的警察,稍有破绽就会被无限放大,最优解是从一开始就避免任何错误。“凌晨一点吗?”她一歪头:“我记不清了。”“你到达14号山头后,只是被丢进一间房间里,仅此而已,是么?”“是的。”被带往医院后,身体检查的报告第一时间被警方拿走,她也没必要夸大其词,说白背心斜刘海这几个人对自己做了什么。“后来呢?”闻无眠冷冷道:“记不清了。”在见到警察之前,她坐在荒山脚下,仔细思考过自己到底应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影视文学作品里,每当遇到这样的事,当事人往往是发抖,哭泣,或者木讷,需要接受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才能开口说出一点点案情。可是,她清楚自己没有太多这样的感觉。如果为了“看上去合理”,硬装的话,很可能被办案人员一眼识破,到时一个破绽需要用另一个破绽来圆。毕竟长期接触罪犯和刑事案件的警察,对判断事物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准则,而这套准则的传承,不是通过高校里的专业教科书或电视里抓捕罪犯的纪录片,而是老刑警带着新徒弟,在社会里年复一年身体力行教出来的。普通人不可能接触到其中精髓,最多看到一点皮毛。否则,人人都有机会成为完美罪犯。至于那些打着FBI或CIA旗号的网络课程,闲来无事看看打发时间还行,用这套去跟吃着碗饭的专业人士纠缠,跟找死有什么区别?所以,闻无眠索性全程冷漠脸。回答每一个问题都面无表情。“……”问话期间,老罗在脑子里回忆了下尸检报告。其实,他们能对闻无眠问的话相当有限,因为根据尸检报告显示,白背心、斜刘海、一只眼三人的死亡时间就在凌晨一点四十五分,全部是急性心衰,没检查出来任何外伤。接下来是蛇哥和阴阳头。他们骑摩托车赶来,然后在进入房间后不久,也发生了急性心衰。一个死在院子里,一个死在二楼的第四间房间里,和白背心在一起。两小时内,五个身体健康无慢性病的成年男人,一样的死法死在同一栋屋子里。他干了那么多年警察,现在马上退休了,都没遇到过这么诡异的案子。长期灵敏的职业嗅觉告诉老罗,事出反常必有妖,真相往往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唯一的突破口是同样进入过屋子,却完好无损的闻无眠。他试图从她的微表情推测是否存在隐情,但能挖掘的信息还是特别少。无论问她什么,永远都是:“我记不清了。”相比之下,她隔壁的同伴,那个留着灰色长发的男人,话就特别多。一坐下,先熟门熟路问警员同志要了瓶免费矿泉水,然后开始滔滔不绝,从自己牢记国家教导、武装思想、勇于与邪恶势力斗争到底、所以英勇击伤匪徒一名,到在荒郊野外以一敌多,与匪徒斗智斗勇,中间嵌套了不知道多少个三国演义和水浒传的老段子,下来同事跟他吐槽:“还以为自己打开了喜马拉雅。”伏城虽然话多,但说的全是废话。每次问的问题只要一脱离他的“英勇斗争史”,那就是清一色的“忘记了”,跟消极对待的闻无眠异曲同工。“……”闻无眠离开谈话室时,正好撞见一个手里提着很多东西的银发老太太。她右腿比左腿少了一小截,所以走路特别慢。她侧身避让,顺便把挡在走廊中央的一把椅子移开,方便老人家走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