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闻无眠:“你知不知道完成不了的任务其实是可以不答应下来的?看在他的份上, 我告诉你条明路。”她指了指廉贞, “999表面功夫确实足,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给他买点他喜欢的小东西。钱不够我借你。没必要为了他几句话去送死。”从某种意义上说,闻无眠曾经帮助过的天同还挺讲义气。闻言,廉贞眼神躲闪:“你既然有钱借她,能不能先把欠我的钱……还一部分?”天同:“呵呵, 我开玩笑的。”“……”“不过说起来,”天同抱着胳膊:“你大概对500号以上的赌桌没什么概念。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能带你去看看失败者的下场。”她一番好意心领了,闻无眠其实对失败的下场很清楚:“死在913号赌桌上的人是在清醒状态下抽干了全身的血液。”“你知道?”天同奇怪了。怎么会有人在知道自己即将遭遇酷刑后依然头也不回往死路上狂奔?这种人要么是无可救药的疯子,要么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肯定自己可以获胜。但与赌/博有关的事怎么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确实有些人会因为接受不了游戏的残酷, 觉得与其终日惴惴不安地等待残酷的规则降临,不如体面的自我了断。然而,死在913号赌桌上,可绝对称不上体面。她不负责任地猜测,难道闻无眠只是外表看上去平静,其实内心早就疯了?——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嗯,我知道。”闻无眠回答道。“……”天同不喜欢勉强别人,毕竟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偶尔做出的疯狂选择负责。她避开廉贞的目光:“行吧,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自己想清楚,我反正仁至义尽。”*穿戴好防护服和头盔的辛普森穿过一片被污染的焦土,坐电梯来到大厦中楼层、步行街尾端的一栋办公楼。他在这里的名字是6793。这串数字比他的本名更好记,只要输入系统,浮空的电子屏幕就能显示出他从小到大的所有行进路线,绘成一幅独一无二的地图。“你去年居然无所事事地在家待了一整个月?”第一次见面的上司非常不满:“不读书不工作,单单只是休息?这是失败者的表现。你完全可以去医院清除不该要的记忆,花两个小时重新开始,投入工作。”“我……我……我之前,生病了。”辛普森一开口,上司就知道他为什么不去医院了。因为他患有严重口吃,这种残疾在当今年代非常罕见、换一副神经系统就能解决。而他如今连说出短短几个字都会紧张到满脸通红,实在令人不敢恭维。“我、我、我会努力工、工作的……”看出上司的不信任,辛普森急忙向对方鞠躬,希望表现出虚心的样子。一只坚硬的平板冷不丁砸在他身上。平板壳上的镂金装饰把他衣柜里唯一一件还算看得过去的劣质衬衫挂了个小洞,空气里传来叫他难堪的“刺啦”声。“是不是嫌我不够烦?居然安排来一个死结巴,还是个又蠢又丑的穷鬼!”上司拍案,愤愤离开。办公室里人非常多,无数道目光扎过来。辛普森如惊弓之鸟,被这无处不在的打量和嘲笑吓到面部肌肉抽搐,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除了无措还是无措。“……”半小时后,辛普森躲在卫生间,拿出激光通讯设备联络奶奶。“喂?”耳边出现一个苍老的声音,以及哗啦啦的翻书声。为了他能得到这份工作,奶奶在地下黑市卖掉了自己的脑部信息和记忆。现在她不记得孙子,幸好在做买卖前把要问辛普森的话全部写下来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这些,只知道如果有名叫“辛普森”的激光打来,自己需要照着念上面的问题。“你第一天去新单位上班,感觉怎么样?领导喜不喜欢你啊?同事对你好吗?”“……”辛普森像个机器人一样,在卫生间的角落点头:“好、好。大家都、都对我非常好,很、很照顾我的。领导很、很温柔,同事也很……很… …很温柔。大家都,体贴我,很……”“很”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卫生间的门忽然打开,上司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眼前。辛普森始料未及,惊叫一声。“谁允许你工作时间跑来这里偷懒的?!”上司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凶神恶煞,作势要把辛普森拉出去。他被吓掉了魂,趴到地上,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半天连句道歉也憋不出。“喂!”上司把他拽起来,使唤道,“这样吧,给你安排个任务,你完成得好,我就不赶你走咯。”“好、好,好好……”“马上青年会的网络主席又要重新选举了,你先下去F区做个民意调查统计。候选人总共就两个,你搞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会选菲利克斯先生。”上司冷笑: “我们要根据你的调查结果调整竞选政策。要是你的调查结果和真正的投票结果相差甚远,害我们白用功的话……别说保住工作,等死吧你!”“我、我、我……”菲利克斯先生的风评在F区非常不好,而选民又因为他背靠“极光石”这棵大树不敢得罪,不可能在预调查时承认自己不选他而选另一位主席。所以,预调查和实际投票结果一定会差之千里。这些话辛普森都知道,但是他说不出来,只会可怜地不断重复“我、我、我……”。上司扬长而去。他无法放弃奶奶好不容易为自己换来的宝贵工作机会。在卫生间洗了把脸,翻出全身上下所有的钱,硬起头皮,希望能靠给选民从钱让他们说出真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