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很晚了,加上附近都是单人病房,走廊里的灯也比较暗,几乎没什么人出来走动。他们交谈,也仅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哪来的钱?”借贷款这个事情,谢不辞觉得不太光彩,也不知道该怎么含糊过去,索性就没接话。苏以安也没在意他是什么态度,从一直拿在手边的包里翻出了一块包装精致的甜品,递到谢不辞手上。谢不辞愣愣的接过,有些不解的偏过头望向苏以安。“不记得了?”闻言谢不辞仔细观察了一下手里的甜品。是个蓝莓慕斯。这么冷的天,一点都没有化掉,光是拎起来,就不难想象它放在橱窗里待售的时候有多漂亮。但谢不辞实在get不到苏以安是想让他通过这么个东西回忆什么。“不记得也正常。”“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带着墨镜,从你那奇形怪状的车上下来,我觉得你贼装,对你第一印象可差了。”“尤其是你经过我桌子,把我书碰掉以后第一句话不是对不起而是喜欢我的时候,你在我眼里好像那脑子有问题的。”……忽然提起这些,谢不辞还觉得挺难为情的。高中那会,他自己都觉得他像个傻逼。以为苏以安会埋汰他两句,但下一句话还挺出乎谢不辞意料的。苏以安说:“我其实,在你给我制造出一系列的人际麻烦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之前,并不讨厌你。”“你跟我说完喜欢我以后,第二天我接到了医院电话,说我爸昨天晚上又被拉去抢救,让我尽快去医院缴费。”“那天去了趟医院,翻墙出去的,被老师记逃课。”那个时候他们俩还不算很熟,谢不辞也完全不知道这码事。但如果谢不辞没记错的话,当时好像那些趋炎附势的老师欺负苏以安欺负得还挺严重的。“然后晚上回来,我就自己一个人缩在宿舍楼下墙角吹冷风,蒋泽给了我一块蓝莓慕斯,说是你带给我的,说吃甜食心情会变好一点。”“那一瞬间,我觉得你人也挺好的。”谢不辞忽然觉得这慕斯挺重的。这事别说他完全不知道了,那简直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他从来没给蒋泽送过蛋糕,那会老直男,也想不到追人能送点小甜品增加好感。然后军师替他做了,他还很巧妙的把这点好印象轻轻松松败光了。“那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小蛋糕。”“我不知道那个牌子叫什么,也买不到一模一样的了。”“……是不是同一个牌子,其实也不那么重要。”如果谢不辞没记错的话,按他们高中的消费习惯和蒋泽经常去那几家店推算一下,一块蓝莓慕斯的价格应该是一百出头?蒋泽当时还挺接地气的。自己穷了一回才体会到,一百块钱买个巴掌大的小蛋糕,是有点贵。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苏以安继续往下聊,但这一遭走下来,他忽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终于与苏以安是同一类人了。他们之间再也没了无法跨越的鸿沟。“我也不是没想尽办法筹钱给我爸看病过,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钱是怎么来的。”“就那么几种途径,卖血卖身高利贷,选一个你稀罕的。”“钱这个东西,想想办法总会有的。”苏以安沉默了一瞬,转身偏头看向谢不辞。谢不辞挺不修边幅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脸上还有没来得及刮的胡茬,像个流浪汉一样。首先排除卖身。卖血这个事情,说白了就是消耗生命。卖血是不可能凑齐治心脏病的钱的,把人抽干了也够呛能买下一颗健康的心脏。而且如果真的短时间内大量抽血,谢不辞不会有现在这个精神状态来跟他说话。就剩高利贷了。但高利贷,一般人接触不到。需要那么大笔钱的,都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再者说,能借很多钱的人,基本都集中在富人圈。富人圈有歧视链。基本不会存在想借给谢不辞钱的人。谢不辞脾气不好,他跟他爸可完全不是一个做生意风格。大家混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直接接触也都是认识的,谁能乐意看谢不辞爬起来挨个点名啊。谢不辞想反驳两句,但苏以安吃的苦比他多多了,谁也瞒不住谁。知道再谈下去就要没得了说了,苏以安便转移了话题:“咱俩老二现在四个月大了,已经能感受到胎动了。”四个月。挺快的。忽然这么一说,谢不辞才注意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家老二都这么大了,也该有胎动了吧?那苏以安还好吗?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还像最开始刚知道有老二那会一样辛苦吗,还需要像怀着雪团那会似的,因为得罪了谁需要东躲西藏不敢让人知道他怀孕吗……谢不辞不敢问。怕听到好的答案。那会让他有一种自己已经跟苏以安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的感觉。这种时候谢不辞自己都唾弃自己的卑劣。他知道苏以安带着雪团离开了他,就像终于甩掉了个压在身上多年的沉重包袱。但他就是希望苏以安是他的私有物。同样的,他也怕听见不好的答案。因为无论如何,始作俑者都是他。后面他们两个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什么,都在避重就轻的说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