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送走黄莺,她明显很想让他也走,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让他想忽略都难。她是第几次赶他走了?他们才刚刚有过一场回府以来的第一次恩爱,虽然他调逗在先,但她也表现得十分主动。这真是难得,明玫从没对他表现出过怎样的主动。他满心以为,明玫心里对他的小防线终于破裂了呢。可这才转眼,又赶他走。明玫不是在矫情,她是真的对他无甚心思,只怕他走了,她过得更快乐自在。霍辰烨心里郁郁脸色难看,他长长吸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只痛快应了她。并且这次说动就动,即刻就安排了人要送黄莺离开霍府。黄莺听说后,呆了半晌。她知道霍辰烨对明玫好,她从前就知道。但她从来都不知道,如今也不敢相信,他可以偏心到这个地步。明明是她受了伤受了屈,最后什么说法都没有,就这么要送走她?那她这次回来霍府,都得到了些什么?以前扇儿用尽心计从西北追着霍辰烨回了府,最后仍是灰溜溜地去了西北,她还嘲笑过她许久。从那之后扇儿就对她服服贴贴的。现在呢,她这又算不算是无功而返,除了一个和扇儿同样的姨娘身份。她回府的时间更久,所以她岂不是连扇儿都不如。难道以后连扇儿都可以反过来嘲笑她了么?黄莺咬牙。旁边的丫头是个有眼色的,见黄莺困兽似的在屋里乱转,安慰道:“姨娘别生气。奶奶这次受了惊动了气,少不了要处罚人的。姨娘又素和奶奶不睦,没准哪把火就烧到姨娘身上来了。世子爷一句话没说就送走姨娘,没准是想保护姨娘呢。毕竟这是内宅儿,世子爷不可能日日在府。若奶奶发起狠来,姨娘也是要吃亏的。”黄莺闻言脸色一喜,问那丫头道:“你当真这么认为?会吗?爷是为了保护我吗?”她也无心求证,一副迫不及待地相信了的样子,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来,打赏那丫头。一边脸上挂了笑意,“是我想左了,还是你看事儿明白。”西北也好,天高皇帝远,谁的脸色也不用瞧。丫头见她复又欢喜起来,跟着奉承了几句。心里却暗自撇嘴:奶奶就交待不用逆着她,免得受皮肉之苦。果然顺着说话就是有好处。丫头出去了,黄莺坐到椅子上,脸上喜色一收,却又愤怒起来。什么要护着她。要护着她就该把那女人处置了,而不是让她骑在她头上作福作威。这次她受了伤,若下次她没了命呢?他可会管她?他会连她的生死都不顾了么?她舍生救他的情份,就这么薄如纱纸?。。黄莺临行前,要见明玫一面。明玫诧异了下,想了想没明白这妞要见她干嘛。不过想想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见就见吧,WHO怕WHO啊。帷帘轻垂,没有其他人在,两个女子默默对坐。须臾,黄莺轻笑一声,语带嘲讽:“没想到你竟然敢来?难道不怕我杀了你?”这个问题明玫还真想过。不过,明玫笑道:“箭弩是个好东西,可是除了箭弩,我还有其它好东西,你要试试吗?”黄莺听了脸色一变,防备地看着明玫,把她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只明玫怕,她吃过真亏的人,心里也怯着。见明玫的手始终笼在宽大的衣袖中,黄莺十分怀疑那里面果真有袖箭或者别的什么暗器。她是江湖人士,知道多的是能手高手弄些古怪东西在,所以明玫真会有些什么奇巧玩艺儿就不奇怪。她怒道:“你敢!”“怎么不敢?我不是射过了?也没人要我负责啊。”明玫轻松地道。明玫越轻松,黄莺越以为真有什么暗器正默默对着她,不由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的。她如今背上伤痕累累,睡觉只能趴着睡,坐着不能靠椅背,动了气又痛得一抽一抽的。她哪有力气去伤人啊。然后她又笑了:“你持械而来,可见还是怕我的。”“你听说过有几个将门贵女怕个江湖泼皮的?你听说过有几个正室夫人怕个卑贱小妾的?”明玫轻鄙地笑。“你!”黄莺更怒,旋即又忍了下来。她叫她来,不是为了自己生气,是为了让她生气的。以后就算她走了,她也要在她的心上钉上钉子。让她只要想起她来,只要想起她可能正和霍辰烨在一起,就痛得难受,日日不得安宁。她压了火气,摆上一副忆往昔的样子,道:“你防备我不喜我我也知道。毕竟我和世子爷之间,不是一般的感情。我们既有多年的情义深厚,又有救命的恩重如山。世子爷对我的维护是人都看得明白,难怪你会难受。”她说着,笑了笑道,“你看看我这院里,被护卫得插翅难飞,世子爷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为了保护我真是煞费心机。你再看看你的院子,明明遭遇过歹徒杀人闯院,世子爷可有给你铁桶一般的护卫?如今,世子爷急着让我回西北,也不过是看出来我这次被你阴了,想让我离你远些。”她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明玫,接着道:“知道我为什么对你一直恭恭敬敬的吗?因为我可怜你。一个女人,空守着个少奶奶的位子,被世子爷哄着为他照看家人,生儿育女。而我,却受尽宠爱,什么责任也不用负担,只须自己快活就行……”明玫被那目光寒了一下,心说你娘的够了,老子用得着你这副死相看吗。她挑眉道:“是吗?可怜的,从你回府,我只见你次次哭着求怜惜。这么多年的情义深厚恩重如山,都是靠你哭出来的吗?”明玫道,“原来你是哭着快活的。”黄莺脸色白了白。从前,她也是英姿飒爽的江湖儿女,因为她的哭求,霍辰烨才让她留下来。而后她慢慢摸清了霍辰烨的脾气,他从来就吃软不吃硬,哭一哭软一软放□段,霍总是会依从照顾。于是她,越来越爱上了哭。可是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哭,她也从来不觉得得是个什么丢脸的事。这么些年,她都已经习惯了。可是被这个自己深深厌恶着的女人当面揭穿,却让她觉得如此地难堪。她瞪着明玫,道:“你不过是个内宅混吃等死的无用女人,除了能陪男人上床,除了能给男人生娃,你还能做什么?这样的事情,是个女人都能做。你又在高贵什么?而我,男人深山无聊,是我陪伴左右,男人遇刺逢险,是我相帮相助,男人上阵杀敌,我也不拖后腿。你凭什么跟我比。”后面的半句,倒也很对。不过前半句已经把明玫惹恼了,她便也顾不得后面了。她道:“你很与众不同吗?难道你没陪男人上床?你是哭着求着才把男人拉上床的吧?看看你回府这些日子,哭求了多少次,也没留住男人一次,作女人你可真失败。噢对了,你当然与众不同,你不能给男人生娃嘛……”伤疤被揭得鲜血淋漓,黄莺终于怒了,一手拂掉了桌上的茶杯,自己又痛得冒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