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年只低声应了,眼中嘲讽更甚。“一家人”这三个字,用在永济侯府,当真是讽刺无比。太夫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顾安年都一一应了,应是应了,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最后,太夫人又说起顾安绣,不忘嘱咐道:“你绣姐姐也不知想寻个如何的,祖母相中了不少,她却一个也看不上,你也帮着瞧瞧,不管门第高低,只要你绣姐姐喜欢就好,有永济侯府在,又有你这个未来的逸亲王妃,以及你华妹妹这五皇子侧妃在,即便你绣姐姐是庶出,也矮不了旁的世家小姐去。”听到这里,顾安年是真的想笑了。没有真心实意关怀她与顾安华一句,想的全是要她们如何帮衬永济侯府,当真是好笑。想当初她和顾安华在府中得不到一点好,嫁了也没有得到永济侯府半点支持,如今她们各自站稳脚了,太夫人就想着她们帮衬永济侯府了,这话亏得太夫人有脸说出来。太夫人是老了,都糊涂地忘记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了,倒是这偏着的心,一点没变。这回,顾安年没有颔首应下,而是似笑非笑道:“祖母,怕是绣姐姐心里已经有人了,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可不好随意替她相看。”“当真?”太夫人一惊,追问:“你可知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孙女不知,祖母不妨自个儿问问绣姐姐去。”顾安年抿唇一笑,见太夫人还要问,她福了福身,道:“孙女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祖母了,还请祖母恕孙女先行告辞了。”太夫人没想到自己会被打断,蓦地瞪大了眼,见状,顾安年淡淡一笑,道:“祖母,人老了,就老老实实享清福罢,年轻人的事,您怕是管也管不来,别到头来落不得一句好。”“你——”太夫人颤抖着抬起手,怒指着顾安年,气得说不出话来。“祖母保重身子,孙女告辞了。”顾安年视若无睹,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延秋苑,身后,是茶盏落地的声音。三十八、惊人发现 从延秋苑出来,顾安年觉得空气都清爽许多。青莲一直恭顺地跟在她身后,见脚步轻盈欢快,眼中闪过暗光。微垂眼睑,青莲轻声询问道:“侧妃娘娘,您大喜将至,今日却与太夫人置气,若是来日传出您不孝的名声,那可如何是好?”她这一问,不过是在试探顾安年的心思。自陪嫁进入逸亲王府,一年多以来,她并未发现顾安年再有害三小姐,或是永济侯府的行为举止,她原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功成身退,回到大少爷身边,然今日见顾安年顶撞太夫人,她心中顿时又有了不安和猜疑。顾安年又怎会不知她的目的,微微一笑,她满不在乎道:“祖母可比本侧妃爱面子多了,别说她还指望着本侧妃日后帮衬永济侯府,就是她没有这念头,她也不会让有损于永济侯府的传言流出。本侧妃若是不孝,那也是永济侯府教出来的,你可明白?”青莲默默颔首,微垂的眼中一片阴暗。离开延秋苑,顾安年直奔暖香苑,项氏还在等着她。一进暖香苑院门,就见到了等在庭院里紫藤花架下的项氏,可见项氏的心急程度。“怎的现在才过来,不是说到了好一会了吗?”项氏迎上来,神色间带着几分焦急。“祖母留着说了会话,是以才来迟了。”顾安年挽住项氏的手,笑脸上带着点讨好。闻言。项氏紧皱起眉,“太夫人留你说话?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不是只顾着她的三姐儿,五姐儿的吗?”语气里有些不满和恼怒。顿了顿,又问:“太夫人都与你说什么了?”顾安年嘲讽一笑。道:“嘱咐女儿日后多帮衬着永济侯府,帮着寻锦姐姐回来,再帮绣姐姐寻个好夫家。”“她倒是想得好!”项氏嗤了一声,拉着顾安年的手道:“既然你祖母那般宝贝顾安锦与顾安绣,那日后她们的事咱们就不插手,全让你祖母自个儿年去操心!”项氏这话也是气话,顾安年只笑着应了。两人携手进了里屋说话。屋里放了冰块,十分凉快,就是闷了些。顾安年与项氏各自在塌两边做了,项氏说起了寻顾安年来的目的。就如顾安年所猜想的。项氏叫她来。就是想和她商量宋姨娘怀孕的事。希望她能帮忙想个办法。对此,顾安年很不能理解。这并不是第一次,有妾室替顾之源生下子嗣。若说项氏真的容不下其他人替顾之源生育子嗣,那也不应该是现在才有这念头。但项氏接下来的话,让顾安年恍然大悟。“这段时间,好不容易你父亲来暖香苑的次数多了,宋姨娘却在这时候传出怀孕的事儿,她这不明摆着与母亲作对么?!母亲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啊,安年,你快帮母亲想想,母亲要如何是好啊?”项氏满脸焦虑之色,紧握着顾安年的手。如同倒豆子般,将这段时间顾之源对她日渐亲近亲近,以及在知晓宋姨娘怀孕后,顾之源逐渐减少来暖香苑的次数的事情,一股脑倾诉出来。更多的,是述说自己得到丈夫关怀的欢喜,以及丈夫被抢走的幽怨不安心情。听着项氏的话,顾安年原本疑惑的心忽地明镜一般,心底更是因为脑中冒出的猜测发寒。使了个眼色,将包括青莲在内的所有丫鬟都签了出去,顾安年反握住项氏因为焦急而冒汗的手,斟酌着措辞,压低声音沉声问道:“母亲,你想如何做?”顾安年知道项氏有办法,这样问,不过是在试探。项氏不是愚蠢的人,即便现在项氏对她产生了极大的依赖心,她相信项氏还有头脑。她其实很清楚,项氏现在之所以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不过是在演戏给她看,而原因只有一个:项氏自己想到了办法,只是那个办法对她影响极大,她只能借由他人的手完成。而她顾安年,就是这个最合适的人。有逸亲王这个靠山在,即便她犯了事,也没有人能动得了她。项氏的算盘,打的并不高深,但却实在而有效。项氏果然如顾安年所预料的那般,愁眉苦脸沉默好半天,才无奈摇头道:“母亲这都急得六神无主了,想不到一点办法,如若不然,母亲也不会唤你回来。”顾安年没有接话,只是紧紧盯着项氏的双眼,项氏不躲不闪,自以为镇定真挚,只是那微微收缩的棕色的瞳孔,暴露了她的心虚和慌乱。移开视线,顾安年弯唇笑了笑,轻声道:“母亲,此事女儿怕是爱莫能助。”“为何?!”情急之下,项氏惊讶地大叫出声。顾安年只深深望着她一笑,缓缓站起身来,道:“母亲,这是一个陷阱,女儿劝您一句,最好不要动任何心思,否则等着您的便是万劫不复。”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自顾安华出生后,之前的十多年里,顾之源都不曾得一儿半女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