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流民的心被安锦绣越说越发慌,先前为了活命没有想到的东西,这会儿被安锦绣提着,让他们不得不想,这一想,这件事就显得完全不合情理了。安锦绣道:“我想那个人应该当场给了应征的男子吃食,只是这些人现在的日子过得怎样,你们亲眼见过吗?”“没,没有,”一个流民道。“没有亲眼所见,你们怎么知道他们过得好,又或者说他们还活着?”安锦绣问这几个流民道:“若是想救人,这人又为什么要你们这些男子弃高堂抛妻儿,让你们只能苟活于世?”“他,他们,他们会死?”少年人这时问安锦绣道。“不知道,”安锦绣道:“你们什么也不肯说,那我们也帮不了你们。”“你是谁?”少年人大声道:“你凭什么能帮我们?”“凭我现在能杀,却没有杀你们,”安锦绣说了一句。“你这女人……”少年人张嘴要骂。“我这个女人最现实不过,”安锦绣没让少年人把话说完,便道:“于我无用之人,我不会留。”少年人听了安锦绣的话后,只觉得周身发寒。韩约这时说:“主子,他们既然要护着那个大善人,那我们还跟他们废什么话?杀了得了。”安锦绣说“少年人,你还有弟妹要养活,你要拿他们的命跟别人讲义气吗?那些人为了自己活命,把家人都弃了,你如今守口如瓶图得什么?”“小子,你敢说……”“把那几个拖出去杀了,”在一个流民又冲少年人喊话的时候,安锦绣突然就抬高了声音,打断了这流民的话,跟韩约道:“想死就成全他们。”韩约走到了几个流民的跟前,一手一个,把这几个流民都敲晕过去。全福走到了刑房外,命几个慎刑司的太监进来,把昏过去的几个流民都拖走。少年人什么也看不到,只听见耳边有锁链拖在地上发出的哗啦声,“牛大哥,王大哥,你们怎么样了?李大哥?周大哥?!”“死人不会应声了,”韩约说道:“没闻到血腥味?”少年人使劲嗅了嗅鼻子,刑房里隐隐约约的血腥气这会儿在少年人闻来,这味道放大了数倍。安锦绣这时坐在屏风后道:“你不说我也不强求。”韩约拿起刑架上挂着的鞭子,用鞭柄碰了碰少年人的脸,说:“你痛快点,招是不招?”少年人发出了吮泣声,“既然不愿,送他上路,”安锦绣在这时道。“你先行一步,”韩约跟这少年人小声道:“最多一个时辰后,我送你的弟妹到地下跟你见面。”脖子被一个凉丝丝的物什缠上之后,少年人的嘴越张越大,入喉的空气却越来越少。韩约手下留着劲,刻意吊着这少年人的一口气,不让这少年人死,却也不让这少年人好活。给读者的话:☆、786北景山少年人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死了,心里却又不甘,这辈子什么事也没做成不提,他的弟妹也要跟着他一起死了,他们都死了后,这个世上还有谁能记得他们这一家人曾经活过?韩约感觉差不多了,把手劲松了一些,让这少年人能呼吸几口空气,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那个大老板把人都弄到哪里去了?”“北,北景山,“少年人吐字不清地说了一句。韩约手上马上便泄了力道,跟少年人确定道:“北景山?”少年人突然又能自由呼吸后,一下便呛咳了起来。韩约的手上又用上了些力道,勒着少年人的脖子道:“说话,是北景山?”少年人只得点了点头。“蜡烛胚子,”韩约骂了这少年人一声:“不点不亮?”素色的屏风后面,袁义跟安锦绣小声道:“北景山?”安锦绣在想事的时候,手指还是习惯性地轻敲着椅子的扶手。京都北城外的北景山一路连绵往北,是京都城外最大的山脉,山高林密。因为有着皇家的狩猎场在那里,北景山中没有村落,平日里最多就是打猎,砍柴之人会去。“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安锦绣跟袁义道:“一南一北,那些老幼妇孺往京都南城去,我们的目光自然会放在南城,北景山那里的情况除非被有心人发现,否则,谁知道北景山那里藏了人?”“这人到底想干什么?”袁义有些沉不住气地道。全福在一旁听着安锦绣与袁义说话,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韩约这时从少年人那里走回到了安锦绣的跟前,小声道:“娘娘,不管这人想干什么,还是派兵进北景山搜吧,这么多人聚在北景山里,他们想造反吗?”“我有什么资格派兵?”安锦绣看着韩约说。韩约说:“娘娘,这个时候了还管这些虚的东西做什么?下官派人进山去看,要不找庆将军也行啊。”安锦绣摇头。韩约说:“那告诉太师?这事朝廷不能不问吧?”“这事一定跟朝廷里的什么人有关,”袁义说道:“把这事告诉太师,太师在朝廷里一查,我们是不是打草惊蛇了?”“驻在城北的是玄武大营,”安锦绣小声道:“我看把人藏在北景山,这人也不全为着北景山山高林密,人烟稀少。”韩约忙道:“玄武大营是悦王爷统领啊。”悦王白清端与世宗的血缘其实不近,身为宗亲与世宗的关系看起来也并不亲密,只是福王之乱后,白清端被世宗由西南边界之地调入京城,统领了玄武大营。在安锦绣看来,世宗能选中白清端,看重的是白清端处事一向不偏不依,安心做自己的王爷,不愿理皇室与朝廷之事,自己本身却还又有领兵的本事。像白清端这样的宗亲,在福王之乱后,在世宗的眼里完全就是难能可贵之人,所以悦王一府才能离了西南苦寒之地,举府迁入帝都,悦王白清端也得以被世宗重用。“是悦王爷?”袁义看着安锦绣问道。“我的天,”韩约抚额。“悦王没这个本事,”安锦绣小声道:“把他的悦王府搬空卖掉,他也养不活这么多的壮年流民。”韩约忙道:“那娘娘的意思是?”“这事不是什么人临时起意的,”安锦绣道:“流民到了南地又往北行,再到壮年男丁被收进北景山中,这都不可能是巧合。”不是巧合,那就是故意了,韩约和袁义面面相觑,什么人有这么大的心,安排做下这种事?袁义突然转身看向了全福。全福忙跟安锦绣道:“娘娘,奴才去外面守着去。”安锦绣说:“不想再听了?”全福说:“娘娘,奴才能有多大的本事?奴才不能为娘娘分忧,奴才只求伺候好娘娘就行。”“你去吧,”安锦绣看着全福一笑,说道。全福忙就退出了这间刑室,站在刑室外了,全福的心还扑腾扑腾地一阵乱跳,身上冷汗直流。全福这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安锦绣看起来还是往常那样,看起来很和气的一个人,可他就是害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