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安锦绣小声道:“我知道你这一次一定是九死一生。”吉和起身站在了安锦绣的面前,把头摇了摇,说:“娘娘,奴才只是伺候在先帝爷的身边,真正九死一生的是军中的将士们,奴才就是苟且偷生,偷了一条命下来。”安锦绣说:“安元志回来后,没有跟我细说云霄关的事,你跟我说说,云霄关那里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吉和叹气道:“娘娘,这就要从五殿下说起了。”吉和把云霄关的事,但凡是他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安锦绣听,说到情绪激动处,还要停下来平复下一心情,就这么说说停停,整整跟安锦绣说了快一个时辰。石亭里没有点灯,黑暗中,雨打花木,滴落亭顶的声音,与吉和说话的声音混在一起,传进了安锦绣的耳中。安锦绣只是安静地听着吉和说话,不时有雨水被风吹进亭中,打在安锦绣的脸上,让安锦绣感觉到了这个春雨夜的寒冷。吉和最后跟安锦绣说:“娘娘,五殿下已经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了夺嫡之上,他不可能对圣上称臣的,娘娘要早做打算啊。”安锦绣这才开口道:“那按你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办?”吉和忙说:“娘娘,奴才一个太监,奴才的脑子哪能想出个办法来?”“皇位,”安锦绣小声道:“白承泽这是走火入魔了吗?”吉和恨道:“娘娘,不是他,先帝爷也不至于驾崩在云霄关啊!”“知道圣上其实是驾崩在云霄关的人有几个?”安锦绣问吉和道。吉和忙给安锦绣报人名。“还有御林军呢,”安锦绣手指敲着石桌的边缘道:“这队御林军跟着你们一起回来了?”吉和摇头,说:“娘娘,卫国侯爷把他们留在军中了。”“你一会儿写一份名单给我,”安锦绣跟吉和说道。吉和忙就应是。“暗零现在在哪儿?”安锦绣又问。吉和说:“他带着暗卫们回住处去了,娘娘要见他?”安锦绣起身道:“你叫他去灵堂,我有话要跟他说。”“是,”吉和说:“奴才这就去传他。”“去吧,”安锦绣让吉和先走。吉和说:“娘娘,这里没光亮,奴才还是先扶您去步辇那儿吧?”“不用,”安锦绣说:“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奴才该死,”吉和忙又跟安锦绣请罪。安锦绣冲吉和挥一下手。吉和退出石亭之后,快步往南边去了。安锦绣在吉和走了之后,才一拳砸在了亭柱上,只是她力气小,手敲得生疼,这根亭柱却没被她弄出什么动静来。白承泽。安锦绣这会儿念起这个名字,就是咬牙切齿。袁义从暗地里走了出去,怕自己突然出现会吓到安锦绣,袁义轻咳了一声后,才闪身进了石亭。安锦绣坐在了石亭的亭栏上,看着袁义说:“你怎么也来了?”袁义说:“看主子走的久了,所以我有些不放心。”安锦绣说:“圣上呢?”袁义说:“还在睡,四九和七九,还有一队大内侍卫在守着他,圣上不会有事的。”安锦绣说:“我也不会有事的。”袁义说:“宋太妃在倚阑殿的灵堂里哭得厉害。”安锦绣扭头看亭外的花木,小声道:“她怕是在哭她自己。”袁义说:“主子要怎么处置大殿下?”“我还没想好,”安锦绣老实道:“在先皇的国丧结束之前,朝臣们还不会问我大皇下的事。”“那白承泽呢?”袁义问安锦绣道。安锦绣说:“吉和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袁义点了点头,说:“这个人为了皇位已经疯了,将军能在向南河杀了他吗?”“向南河在春季里多半是会有春汛的,”安锦绣道:“他们想在这个时候开仗,我看可能性不大。”“那就让将军在向南河待着?”“白承泽不死,我们就一日难安,”安锦绣复又看向袁义道:“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跟将军解释现在发生的事。”☆、977最好的归宿“这是少爷做下的好事,让少爷自己去跟将军说啊,”袁义的这句话脱口而出。安锦绣苦笑道:“这是元志自己要去面对的事,我在说我的事。”袁义在安锦绣的面前半蹲下身来,说:“要不,等这事完了后,我去找将军,把事情跟他解释清楚?”安锦绣还是摇头,说:“这事得我自己跟将军说。”袁义说:“将军不信我的话?”“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安锦绣小声道:“是我把将军置于何地的问题,袁义,这事只能我自己去跟将军说。”袁义稍想一想就想明白了安锦绣的话,派人去说,不管这个人是他还是谁,都是对上官勇的不尊重,夫妻之间的事,本就该夫妻二人自己面对,与他人无关啊。“户部已经拿不出粮来了,”安锦绣说完了上官勇,突然又跟袁义说道:“我该上哪儿去筹粮?”袁义说:“太师他们没办法?”安锦绣笑了一声,说:“这事我不能指望他。”“也对,”袁义愁道:“太师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恨主子你呢,他不会出力帮你的。”“事情躲不开就只能面对了,”安锦绣跟袁义说:“我们回去吧。”袁义站起身说:“你不去慎刑司看看?从千秋殿里抓出了不少人,这些人要留吗?还是再让全福审一审?”“不用了,”安锦绣起身道:“杀了吧。”袁义点一下头。等一行人回到世宗灵堂的时候,守夜的官员们还是跪在灵堂外。好在灵堂的屋檐够宽,可以替那些跪在前几排,上了年纪的官员们挡雨,让这些官员不至于受冷雨寒侵的苦楚。“太后娘娘,”见到安锦绣的步辇到了灵堂的门前,众臣一起又给安锦绣行礼。安锦绣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官员们,吩咐一个管事的太监道:“去给大人们熬些怯寒的热汤来。”这个管事的太监大声应了一声奴才遵命,跑去办差了。灵堂的外间里,僧侣们还是在颂着经文。安锦绣步入了灵堂的内间,累睡着了的白承意已经被四九抱到一旁的小殿休息去了。“太后娘娘,”在灵堂里已经等了一会儿的吉和见安锦绣进来,忙给安锦绣行礼。安锦绣看向了站在吉和身后,也在给自己行礼的人,这个人身材并不高大,容貌看上去也普通。安锦绣没能从这人的身上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袁义却一个闪身,将安锦绣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吉和看到袁义的举动之后,忙道:“娘娘,这就是暗零,奴才把他叫来了。”“是我叫他来的,”安锦绣小声跟袁义说了一句。“奴才见过太后娘娘,”暗零跪在地上,又给安锦绣行了一礼。 ', ' ')